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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鬼人

2019-02-02  本文已影响17人  初意逐梦

师父说:“三寸桃木剑,半颗猎鬼心。”

儿时的我不解,我摸着脑袋问,为什么是半颗?

师父笑着摇头:“等你懂了,就是一个真正的猎鬼人了。”

师父走的那天,阴风阵阵,乌云像浓烟一样席卷在小屋上方,本是初秋时节却仿佛一下坠入了隆冬。

我望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那些往日受过师父恩惠的村民此时都连滚带爬地跌出屋子,尖利地呼喊声回荡在了整个村子:妖魔来了,妖魔来了。那时在我看来,人或许还不如鬼。

师父一生节俭,对金钱也看得极轻,临终前他把一生的积蓄捐给村里,换回了一个好名声,而自己却只屈居在二十平米的小屋里。

他说,这就是道。

我不怕那些黑云和妖气,因为师父曾说过:“桃木剑出,神鬼辟易。”也许是有惧于我手中之剑,我并没有在它们身上感受到所谓的暴戾与凶残。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我点燃三炷清香,行三跪九叩大礼,“不过还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降妖除魔,还世人一个清净。”

在我看来,师父虽本领高强,却优柔寡断。我与师父不同,我认为妖魔都是邪秽的化身,必须斩草除根。

师父走后,我手执桃木剑独自行走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因杀伐果断逐渐名声大震,江湖上号称“一剑”,即一剑定生死。

那段时间,我见惯了世间百态,不只是人,也包括鬼。但我总觉得内心少了点什么,有时候深夜的一阵心悸会把我惊醒,迟迟无法入睡。

周年那日,我将桃木剑横于胸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师父的灵台前,问了多年前同样的问题:“您说的猎鬼心,为什么只有半颗?”

这个问题,师父临终都没有告诉我,如今更是不解其意。

行走江湖第二年,我虽依旧剑指八方,却不再用纯粹的杀戮来对待那些不应留存于世的妖魔。

也许是心境变了,从他们的眼中我竟能察觉属于人类的情绪:留恋、向往以及渴望。

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我的手指深深嵌在头皮里,丝丝血迹顺着额头滴落下来,我蹲在墙角一动不动,无法说服自己那些妖魔竟也如同人一般拥有生命。

“师父,我错了吗?”我跪在灵台前,朱红色的桃木剑被我弃之一边,香案上的清香已至一半,不知是暮秋严寒的气候,还是我内心的彷徨,我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颤抖。

良久,直到香烛燃尽,灰烬在地上碎裂成几段,我都没有等来任何回应,只有绵绵的秋风从窗外拂卷,让我不禁紧了紧衣衫。

但是就在我失落转身的刹那,不远处的桃木剑突然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是你吗师父?你没有抛弃我是吗?”我三步并作两步抓起桃木剑,眼眶瞬间红了一片。

但它再无任何反应。我失魂落魄地坐倒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半颗猎鬼心,半颗猎鬼心,师父,您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

第二年开春,我接到一户农庄的委托,前去当地查看。

“警察来了吗?”

“报警早报过了,但好几天都没有后续的消息了,但是一直就这么拖着农场遭不住啊,”农庄主捻着烟,像在琢磨着什么,“其实吧,我总觉得里面有古怪,这场面太不寻常,一剑师父请跟我来......”

农场里的一幕确实令人震惊,一具具牛羊的尸首如同破布一样横躺在草地上,浑身的血肉被生生抽去,大睁着的双眼兀自透着惊恐,诡异的是,它们的身躯苍白无比,显然没有一丝血液。

“问题有点复杂,”我沉吟着,“这样,给我清理一间屋子出来,今晚我就住在这了。”

农场主的疑虑不是没有原因的,犯罪分子不谋财、不害命,虽残杀牲畜,却把它们的尸体丢弃,这早已超越了正常的犯罪动机,除了疯子,我想只有一个可能。

只是为什么不以人为目标呢?

夜幕降临,世界变得一片死寂,除了树木沙沙作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生机。

我右手紧握桃木剑,左手双指成剑,口中念念有词。很快,我的阳气减弱,外人看来,我与草木灰烬无异。此咒在于降低妖魔的警惕,诱使其现身。

时至凌晨,远处的月光下,果然隐隐出现了一个影子,它步履蹒跚,小心翼翼,左右环顾着向这边靠近,目标赫然是离我不远的牲畜棚。

“来得正好,今日让你不得超生!”我心中暴喝,左右双指如电置于眉心,随即呈直线滑落至口唇处,紧接着咬破舌尖,并用手指将鲜血快速抹在桃木剑的三寸剑锋上。

顿时桃木剑朱红色光芒大盛,嗡嗡声响彻云霄,我推开破旧的柴房,一个箭步冲至它的面前,借着月光我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女鬼。

“原来是你!”我剑锋直指,逼人的道家气息迫的它丝毫不能动弹,“说,为什么残杀牲畜!”

“我的孩子要吃饭啊,我想让孩子活下去啊,”女鬼没有妖魔的戾气,她双膝跪地,仰头望着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妖魔能吸食深夜幽寒之气,并非一定要以活血为食。”我义正言辞地喝道。

“可我的孩儿还没出世啊,”女鬼声嘶力竭地说。

我的眼角瞥向她臃肿的腰部,一时愣住了,师父曾经说过:“妖鬼虽能以幽寒之气为生,但有一种例外,那就是未出世的婴孩。”

怪不得她步履蹒跚,怪不得她小心翼翼,原来母爱的伟大可以跨越三界。

“道长,请您放过我的孩儿,我向您保证他永远不会吞噬活血了,”女鬼突然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我,“我愿以身殉道!”

紧接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箭步上前,紧紧握住指向她的桃木剑锋刃,身体的前冲之下齐根没入。

紧接着她浑身鬼气蒸腾,双眸哀求地盯着我,腹部迅速游离出一个墨色圆球,几个呼吸间就化为了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孩,而还没消散的鬼气像是找到了目标,齐刷刷地渗透进男孩的肌肤中。

男孩与我四目相对的同时,她的身影也化为点点墨色消失在秋风中。

师父说过,如母亲能牺牲性命成就胎儿,那胎儿也就能正式成为妖鬼的成员。

回过神来的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夜空急切地大喊:“我答应你了。”

袅袅余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农庄里,我仿佛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早啊,一剑师傅,没出去猎鬼啊,”清晨,邻居张大爷热情地打招呼。

“不啦不啦,就在店里休息几天咯。”

“不像你呀,一剑师傅。”

“呵呵,人总要变的嘛。”

最近店里多了一个小跟班,长得很清秀,我给他取名小忆。

我对他说,你的母亲为你付出了生命,我希望你能像你母亲一样做一个勇敢而善良的鬼。

时至今日,我也终于明白了师傅说的“半颗猎鬼心”是什么意思,那另外半颗,应该是怜悯之心。

“我说的对吗?师傅。”我跪立在师傅的灵位前,喃喃自语。

猎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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