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放牛

2016-08-25  本文已影响0人  张燎原
放牛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一身的土气,让我自豪一辈子,难怪回到老家,鼻子闻到牛屎的味道都觉得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从六岁起,就开始跟着大娘大爷们和一群大孩子们一起放牛。从最初的“群众”,到放牛的“中间力量”,最后成长为放牛队伍的“领导人”,中间经历了十年的时间,一直到初中毕业的最后一个暑假。

在老家,家家户户养牛的目的很简单——耕田犁地,家乡的田是高低不平的,路是弯弯曲曲的,没法机械化大生产。牛很金贵,不是每户人家都有,如果没有牛,到了农耕的时候,那只有靠人力来拉犁了,到底有多苦多累,拉过了的人肯定知道。一般来说,牛往往是几户人家共一头,如果一户人家就能拥有一头牛,在当时,那绝对是富翁。我家的牛就是四户人家共一头,大家关系比较好的几户人家一起出资。那是一头母牛,其实养母牛的目的,是希望在耕田犁地的同时,还可以增加一些额外的收入,比如有了小牛犊子,可以卖钱。

我至今还记得家里的那头母牛,黝黑,修长,健状,很有棱角,脸部是很漂亮的,有一种西班牙女郎的那种古典美,不庸俗,不做作,不像别的牛傻壮傻壮的,把它放在群牛之中,我可以一眼就认出它来,断不需要任何的标志,只凭它那种超然的气质。当然,我家的牛最大的标志就是尾巴根部有些许弯曲,这可以让那些不能像我与牛之间有着心灵沟通的人很方便的加以识别。

放牛的地方有很多,山上、田角、河坝上,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河坝上,那里有足够宽敞的草坪,有小孩子们可以撒野的河滩,有田间地头的红薯花生,如果饿了,馋了,挖一点,大人们是不会见怪的。那里抬头可以数白云,俯首可以见清流,大树下,摊开一张油纸,趟在上面,眯着眼,闻着草香,很是享受。放牛的季节,我最喜欢夏天,夏天清凉,可以赤着脚满地的跑,夏天因为草长得旺,放牛时间短,一个下午就够了。下午,一到时间,放牛领导人一声吆喝,各家小孩子一起集中,打开牛圈门,牛们便会按照默认路线走向默认的目的地,然后默认地吃草、喝水、打泥水澡。而小孩们也玩着相同的游戏,不停地在早地上跑呀、跳呀,又或者下河戏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游乐园。等到太阳快下山了,再把牛往河里一赶,牛们便会往家的方向游回去,小孩子们这个时候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玩一次水,美其名曰赶牛需要。牛群排着队地游,然后上岸,走在乡村小路上,再然后便自觉地走进自己的屋,让小主人把自己关牢,等待第二天的开门。而秋冬季节,放牛就得一天了。不过秋冬季节又有秋冬季节的好处,秋天,可以上山采满树的野果子,一般留守几个较小的孩子,分坐在几个角落就行,大一点的孩子就上山,经常吃得一嘴黑,然后再带一些回来,分给那些留守的孩子,分工合作,Win-Win模式。冬天,只要看着不让牛过河,不要让牛走丢就可以了,不用担心它们会去吃庄稼,因为已经秋收完毕了,让牛也满田间地跑吧,而小孩子们的游戏就开始变成了野炊,带一些米,带一些菜,再带上锅,吃上竹筒饭,那种夹杂着青竹味道的米饭,让你忍俊不禁。

放牛,是有风险的,你得注意牛别走丢了,牛很聪明,它会想着法子去找庄稼吃,如偷偷过河去吃邻村的庄稼,其结果往往是被邻村的人关着,遇到这种情况,你就麻烦了,对于一个小孩来说,是断然处理不了这种危机的,这个时候就得大人上门赔礼道歉了,而小孩回到家领教的往往是一顿饱打——谁让你让父母丢脸来着,所以,看着它别让它过河偷吃庄稼是最要紧的。

好想念放牛的那段时光,那段时间里,学会了玩耍,学会了观察,学会了思考,它让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没有烦恼,印象中的那段日子里,有阳光,有青草,还有那头母牛弯弯的尾巴轻轻在摇。怀念那头母牛,还有想念那些放牛的好伙伴,你们现在都在哪里?

(写于2009年2月9日,题图来自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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