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20E51-CXJ🐤 观《俄狄浦斯王》——面具及其他

第一次接触这个剧本是在十年前了，也是最早阅读的西方剧本之一。当时是作为一门课程的一部分。由于是最先接触，之后又反复读了几遍，印象相对比较深。也使我在之后的阅读中，当遇到“古希腊式的悲剧”这样的字眼时，不至于一头雾水。

但之前只是阅读这个剧本，并未看过视频的资料，更不用说现场观摩。这次借好中文课程的机会，看了这部剧，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经历。在网络上，我找到了一个1957年的视频，似乎是在加拿大制作，虽然是在舞台上演出，并不是带观众的现场表演，而是专为录像而摄制，有些《暗恋桃花源》电影版的感觉。虽然对戏剧是门外汉，但整部剧看下来，多少也有些收获。

之前在阅读剧本时，并未清楚想过这部剧在舞台上呈现出来应该是什么样的。看了这个视频，觉得相当有意思。首先，所有的剧中人都戴着面具，只露出嘴巴说话，就连眼睛，也是黑洞洞的。我一开始在想，为什么要这么处理？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后来想到，似乎古希腊人演戏，的确是要戴面具，也许这是导演为还原当时的状态，故意为之。毕竟戏剧在西方的符号，就是一哭一笑两个面具。而面具上的表情，也能帮助演员塑造人物，如同我们传统戏曲的脸谱。

但细一想想，又有些害怕。演员在台上演人物，脸部的表情是一个重要的武器，而眼神更是重中之重。用面具将表情和眼睛挡上，这是对演员极大的挑战。但整个视频看下来，却很顺畅，并没有因此而出戏。现在想想，首先，这些演员的肢体语言很明确，俄狄浦斯骄傲的状态，恐惧的状态，一直身，一畏缩，都清楚讲了出来；另一点，是演员的台词功力，虽然是拿着话剧腔，时不时拖个长音，但想想在没有脸部表情的情况下，这些处理也是有必要的。也许话剧腔的形成，正是来源于此。那也许，演现代的话剧，不用面具，再拿着话剧腔，就显得不够生活化了。

再多想一步，面具是个双刃剑，也帮助表演，也阻碍表演，那为什么最后会选择戴面具？化妆也许是主要的一点，比较容易进入角色。另一方面，也许古希腊演戏的时候观众比较多，场地比较大，脸部表情和眼神，离得远的观众也许看不清楚，不如用面具来的直观。而场地一大，对演员的音量就有要求，演员要提着气、拖长音，那话剧腔自然就出来了。当然这只是个人的一点猜测。

另外一些观看的感受，也是阅读时候没有的。阅读时，以为俄狄浦斯就是一个英雄，形象高大正气，但视频中，俄狄浦斯虽然骄傲、自负，但遇到预言家对他不利的预言时，他也会畏缩和恐惧，在他自己说到他在岔路杀人时，他也显示出心眼小的一面，这光从文字上，也许看不出来，要靠导演和演员的理解。

最后想说的，是微微惊到我的一幕。希腊遭灾，俄狄浦斯王为了给百姓解灾，请求预言家给予预言，堂堂的希腊国王，骄傲的俄狄浦斯，一下跪在了预言家的面前。我似乎不记得剧本里写了这一跪，但舞台上呈现出来，颇为打动人。俄狄浦斯这么骄傲的人，为了别人不让路，把别人杀了，却为了百姓，舍弃尊严，跪在了凡人面前，这几乎和他最后自毁双目，自我放逐，一样的让人起敬。俄狄浦斯是个好人，是个伟大的英雄，但终究敌不过命运，这也许就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悲剧描写的都是比常人“好”的人的典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