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岁的老父亲

父亲今年九十岁，牙齿快掉光了，眼睛花了，耳朵也聋了，可是他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每天晚饭后在小区里转一圈，有时候转大圈，绕过四五栋楼；有时候转小圈，就围着姐家住的楼。

父亲本不善言辞，自从耳朵听力下降之后，言语就更加少了。每次和姐视频，她都会把镜头对准父亲一下，好让我打个招呼，她说父亲听不见，我只好笑着挥手，父亲也冲我挥挥手，冲我笑。只要他身体健康，精神不错，彼此的交流无声就无声吧。

自从母亲离开后，父亲选择留在姐家生活，他不缺钱，每个月的退休金比姐的工资还高。

每年我也会给父亲养老费，不能在身边尽孝，只能通过金钱来弥补。平时，父亲也贴补姐一些家用，我赞成父亲的做法。我知道父亲没有花钱的地方，又不好意思直接把钱给姐，觉得这样太赤裸裸的，所以每次把钱给父亲，即使他花不掉，以后留给姐也行。

哥和姐在一个县城里，因为父亲住在姐家，哥一直歉疚。他不给父亲钱，而是把钱花给姐家。他几乎每周去一趟姐家，看看父亲，坐几分钟就走。每次都买鱼啊、肉啊、海鲜之类的带过来。他还把他平时兼职赚的购物卡送给姐用。

父亲从来不干涉我们兄妹三人的事。

父亲每天准时做到饭桌前吃饭，平时有时到窗外的院子里收拾菜地，有时看看电视，他看电视不影响别人，只看字幕不听声音，实在没事做就躺下睡一小会儿。

每个周末，姐和姐夫开车带父亲回一趟老房子，把园子里的菜收拾收拾。父亲顺便去看他的三弟。

父亲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嘴巴也瘪了，眼睛也浑浊了，但是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