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心房 第十二章

张德利结束了忙碌的一天，晚上趁着大家都在家里吃晚饭的空，提着早已准备好的鸡蛋、挂面和果篮，径直向老支书家的方向走去。

天色很黑，由于白天下过一场雨，道路变得非常泥泞，到处是小水洼和被人踩过的脚印。村南头的大井里映照着天上的圆月，不知是哪个调皮的孩子投了一把石子，搅动了一池静水，也打碎了人间的玉盘。

破旧的房子里，一盏煤油灯在黑夜的强大压迫不停地摇曳飘动，好像马上就要熄灭了一样。老支书正端起粗糙的搪瓷碗，胡噜胡噜地喝着玉米碴子“糊涂”（一种用玉米面粉烧成的粥），又咬了一口夹着渣豆腐的煎饼。张德利迈过高高的门槛，在厦下把礼品放了下来。

“老支书，我来看看您，您老最近身体还挺好的吧？”

“挺好的，乡里乡亲的，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村的大忙人，最近又在做什么大生意啊？”

“我这点小心思被您一眼就看穿了，得嘞，我就不搞弯弯绕了，和您直说了吧！”

“我最近去上海来，打算在咱们村办一家具有乡村特色的饭店，资金有点不足，场地也不太大，希望您老帮帮我。”

“好说好说，可是我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钱啊，你和我也都知根知底的，泥腿子一年辛辛苦苦的土里刨食，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根本弄不到多少钱啊。”

“我不是来问您借钱的，我想借您在村里的威望，作为我的担保人，让咱们周边的乡亲集资，入股我的饭店，年底会有丰厚的分红的。”

“我没太听明白，你的意思是……”

“说白了，就是请您开个大会，为咱们村的乡亲们谋福利，摆脱贫穷的帽子，顺便让每家每户出一部分钱给我，我的饭店盈利之后会再返还给你更多的钱。这下您老明白了吧？”

“再让我做担保人。”

“对喽”

老支书眉头一紧，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这张德利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啊？入股，分红，这些都是破天荒头一次，乡亲们一整年就弄那么一点钱，攥在手心里，那就是第二年开春的本钱，孩子上学、老人生病、日常开销，都得需要它。哪有人肯拿出来，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老支书，老支书，您有什么顾虑吗？”

“啊……我是想说……大家……肯定……不愿意啊！”

“您说的情况我已经想到啦，乡亲的思想工作我来做，您就负责用大喇叭来召集大家，传达一下我和您说的话，最后再签个字就好了。”

“那好吧，只是你这个饭店能盈利吗，别怪我担心，我是替乡亲们问的。”

“你可以先少投一部分钱看看，或者不投，仔细观察我一年也可以，肯定靠谱的，我用我个人的信誉担保，咱们在村里做生意也是这些年了，您老还信不过我吗？”

“也是……”老支书竟然没话说了，只能啪嗒啪嗒的不停吸着烟袋锅子，来缓解他的尴尬。

“话说到这份上，干一把吧，反正咱们村里不知道都穷了多少辈了，能让大家富起来，就算让我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

“好，老支书也是个爽快人，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好！干！”这一声呐喊，好像又让老支书回到了年轻时的峥嵘岁月，真让人热血沸腾。

光明的前途往往布满可怕的荆棘和陷阱，一转身，回头已是另一条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