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陪护

（2）医院陪护

“卓心宇，是不是你放的？”卓心莲手指着卓心宇，像是一头发疯的狗伸手抓过去。卓心宇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就吓你，就吓你，哎，你抓不着。”卓心宇一边跑，一边朝后看，向卓心莲挑衅。

两个人在谷场里一个追着一个跑，“啊！”眼看就要追上，卓心宇摔倒在地。“我看你往哪里跑？”卓心莲骑在卓心宇身上伸手就打，嘴里还不住的说：“看你还敢不敢往我身上放虫子。”

“啊，疼，疼。”卓心宇被卓心莲压在身下不住的喊。

“今天就是要打疼你，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卓心莲的拳头雨点般落在卓心宇身上。

“疼，疼，我胳膊疼，我胳膊折了！”卓心宇的喊声带着哭腔。

卓心莲这才感觉不对劲，连滚带爬的从卓心宇身上下来，蹲下来，慢声细语中带着威胁的问，“你是不是装的？这两下还能把你胳膊打断？”

“是下面那个胳膊疼，真的。”卓心宇坐起身，压在下面的胳膊却不愿意抬起来。

卓心莲伸手刚摸到他胳膊，“疼疼疼，别摸我，疼。”这时卓心莲刚刚放下的心重新揪在一起。

卓心莲站起身，想喊家里大人，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这才看见地上赫然摆着一块石头，“一定是这块石头把你绊倒时，摔到胳膊。”回头和弟弟说。

“妈，心宇摔到胳膊了。”卓心莲跑到母亲身边，拉了拉母亲的上衣，她的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中。

“妈，心宇胳膊摔了！”卓心莲大声的朝母亲喊，使劲拉扯着母亲的衣服。

“在哪儿？”母亲终于在放进机器一捆麦子后，听见卓心莲的话，顺着卓心莲手指的方向跑去。

一阵慌乱过后，爸爸妈妈在周围人七手八脚帮忙下，带着弟弟赶往医院，卓心莲的脑袋一片空白。木呆呆的站在原地，后来被叔叔婶子拉去，接着打麦子。

犯错的孩子，心里满是恐惧，母亲上车前那句“你给我等着。”如同用刀子刻在卓心莲心上，时不时的滴血。卓心莲麻利的抱起麦子送到机器前，再折返，来回小跑着，好像这样心反倒会舒展开。

天亮了，刚刚收完麦子回到家，父亲卓兆安回来拿钱，弟弟后天要做手术，胳膊折了。“爸，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往我脖子里放虫子，我才追他。是石头绊倒的，我不是故意的。”

追着父亲解释，卓心莲满肚子委屈和恐惧。父亲没有说话，匆匆忙忙拿了东西返回医院。

弟弟做完手术后三天，卓心莲和父亲来到医院，“妈，胳膊疼。”弟弟见她进屋，拉着长音对母亲说。

“过几天就不疼了，别动。”母亲哄着弟弟，“这几天，你在这里陪着心宇，看着他输液。我回家干活，大秋忙月的，你就是惹事的精。”母亲在卓心莲脑门上狠狠的戳了一下。“等小宇回家，我再跟你算账。”

弟弟在一旁伸着舌头，眯着眼做鬼脸，用眼神说：“活该伺候我。”

卓心莲不情愿的点头应着，看着爸妈离开。“给我洗个苹果。”卓心宇吩咐着。

心里不愿意，依旧拿起苹果洗干净，“他是病人，他是弟弟。”卓心莲安慰自己。

“削皮，你喂我。”

“一会儿输完液再吃，躺着吃东西容易呛。”

“不，我就想现在想吃。”

卓心莲把苹果切成片，一片片喂给弟弟吃。

“扶起我，我要去厕所。”

“你的右胳膊没事，现在也没有输液，自己慢慢起来。”

“我不。”

“扶着我下床。”

“你坏的是胳膊又不是腿，走路还让人扶着，你故意的吧？”

“你不管，回家我告诉妈妈。”

“你成心。”

……

“妈，明天麦假结束，我得回去上学了，你在这里伺候小宇吧！”爸妈晚上来医院看儿子，卓心莲和母亲说。

“上学着什么急，等小宇回家你再上学。”张布珍拉着儿子的手，仔细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卓心莲说。

“妈，马上期末考试了，我得去上学。”卓心莲焦急的说。“妈，你就让我回去吧，小宇的胳膊马上就好了，大夫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讨好，哀求换来的是母亲看儿子的笑脸，没有和卓心莲说一句话。

夜晚，医院空荡荡走廊里，卓心莲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默默流泪。

同样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在母亲的眼里会这么不同，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女孩吗？

“蕊蕊，别跑，小心摔倒。”一个声音传来，伴随着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妈，那里有个姐姐。”

“姐姐，你怎么哭了？”卓心莲抬头，女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左手举着一个折纸做的风车，右手攥着一个玩偶。

“妈妈，我想把这个玩偶送给姐姐。”女孩转头问女人，女人微笑着点点头。

一瞬间，卓心莲看见女孩耳朵下面有一个红色圆形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