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观禅修之旅(上)
二零一五年秋,我听从师父的指引前往缅甸学禅。那时的缅甸与我而言还是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而我必须独自前往,去寻找一座古老的禅林并在那里进行至少两个月的禅修。
当年我26岁,是一名设计师,在广州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至于为什么学禅,那是因为我自大学时起,便有一个不被家人朋友接受的理想——出家求道,而禅修亦是为了求道。
我当时的老板是藏族人,修行药师法门十余年,非常包容且睿智。对于我的理想她是非常支持的,所以当我提出想去缅甸学禅时,她欣然应允。
启程吧
事实上,那是我第一次出国,没有想法也没有经验,只有从网上抄来的、未经证实的地址和电话。我知道应该去网上查些攻略,或者从旁听取一些出国的经验,但是我没有,或者说我不想。
我当然希望一路顺遂,但我更希望一切都顺其自然的发生,我喜欢冒险,喜欢对未知的探索。所以就算兜里只有两千块人民币,我也无所畏惧。常言无知者无畏,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吧!
悲剧的是,我很快被现实打脸。
当时我正在前往缅甸仰光的候机室里候机,心中既期待又亢奋。突然间,我听到有个声音在说仰光机场无法兑换人民币!?
距离登机只有二十分钟了,我顿感不安,紧紧抓住口袋里的人民币和银行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着马上就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网,我会怎么样?我怎么打车,怎么去禅林?……要不改天去吧!……那机票不就浪费了吗?
我的心七上八下,止不住想打退堂鼓。
就在差不多觉得走投无路时,突然心念电转,想着何不找候机的中国人兑换一点缅甸币呢?反正我有人民币在手,他们也不可能觉得我是骗子吧?
如此,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拿出两千块人民币开始询问一些面相和善的中国同胞,请求兑换一点缅币或者美元。结果大失所望,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兑换哪怕一点点。
我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该怎么办?!
算了,豁出去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的盲目乐观在关键时刻给了我勇气,让我能够在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前往未知的国度,开启一场未知之旅。
船到桥头差点沉
一无所有的我,一路上有多么忐忑可想而知。好在我的心还算坚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原路返回。可至于怎么返回,就先不去想了!
早上7:10登机,到下午17:20,飞机终于降落在缅甸的仰光机场。
我去的时候是8月份,正值仰光的雨季。落地气温有三十多度,但并不闷热,空气非常湿润。天空灰蒙蒙的,随时可能下雨的样子。
仰光国际机场建于1947年,有好些年头了,所以比较老旧,好在整齐干净。但毕竟只有一栋航站楼而且只有两层,却要包含机场的所有职能,所以拥挤是必然的。
我在机场内四处寻找可以兑换外币的柜台或取款机,可环顾四周,能见的几乎全是缅文,英文很少。
慌乱之际我还是找到了可以两处兑换外币的柜台,可惜确实无法兑换人民币,真的让人很绝望!
眼看天就要黑了,我没有钱,所以买不了手机卡,无法求助于任何人,更无法打车。我瘫坐在机场大厅,看着四散而去的人,脑海一片空白,像是停止了转动。
算了,还是买张机票回家吧!
这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是的,我也许可以买张机票回国,可是我不甘心,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什么都没干就回去了?
我正纠结,刹那间心头一亮,猛然想起我的钱包夹层里好像、似乎——还有一张20美元??
我又惊又喜又害怕!生怕是自己记错了!
按捺住极度亢奋的心情,我以近乎颤抖的双手打开了钱包的夹层——还真有!
我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留了一张美元,真是太好了!当时放这张美元的我实在太可爱了!
虽然只有20美元,我却觉得自己好像拿到了一张通行无阻的门票。虽然还有各种不安,但至少可以继续前进了!
我重新振作精神,昂首挺胸向机场大门迈去,准备找出租车的上车点。
谁知刚走到大门口,便有一群高大黝黑身穿隆基的缅甸男人如潮般涌来!我被重重围堵着,老实说,我很怕!
本人一米六不到,单薄瘦弱,可能随便一位高大的男士就能把我撂倒。所以眼下面对着一群陌生的中年男士,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眼前的司机师傅们看上去都还比较和善,一直与我保持着礼貌距离。
我开始用英文和他们打招呼,可是不太妙,他们不懂英文。气氛变得紧张沉闷,他们十几人围着我、紧盯着我,期待我能说出一个地址。
我小心地喘着气,从手机上翻出了之前准备的地址给他们看。随即,有人不客气地拿走了我的手机开始传阅。
他们很快陷入讨论,而后纷纷开始摇头,还有的师傅拿出自己的手机尝试拨打我摘录的号码,最后一边摇头一边向我摊手。
看来地址和电话都有问题,我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司机们纷纷四散而去,看来这回我是真的要调头回去了!
难道真的没办法继续走下去了吗?不过是出一趟国,有必要这么考验我吗?
“I know, I know this place!(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地方。)”
在我沮丧悲叹之际,不知从哪儿钻出了一个会说英文的年轻男子!
我充满期待的仰视着他,再次和他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禅林所在,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简直就是我的希望之光!
这位司机师傅约莫二十几岁,皮肤不如那些中年男士黝黑,也穿着传统的隆基和拖鞋。
小师傅拖着我的行李箱,微笑着说:“Follow me, please, I'll take you there!(跟着我,我带你去。)”
我当时没有别的选择,看他也不像坏人而且可以交流,所以只好跟了上去。
可怕的是车子走了不到五分钟,他突然停下车转过头对我说:其实他并不知道要怎么去……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车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天黑了,下雨了。我突然灵机一动找小师傅借来手机,重新搜索我的目的地。
果然,在缅甸搜出的官网是缅文的,其上的地址和号码与我之前在国内看到的英文版官网不同。
他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按照上面的电话和禅林取得了联系。他们用缅语交谈了很久,我听不懂,就算他当时要把我卖了,我想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挂断电话以后他说他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但是具体怎么走还要问一下老司机。待他问了两个人之后,我们便正式启程了,前往那所古老的禅林。
柳暗花明又一村
仰光是缅甸最大的城市,也是曾经的首都。11世纪时有个梵文名“达贡”,意思是“三岗山”,说的是这里有三座山岗,后来山村变成小镇,因“瑞光大金塔”的故事逐渐闻名。
这是一个全民信佛的国度,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位长期供养的比丘。他们一般不会供养金钱,更多的是供养一些生活用品,比如沐浴露、牙膏、咖啡、袈裟等。
我们驱车行驶在仰光的街头,虽然没有漂亮的大厦群,没有华丽的霓虹灯,也没有人潮拥挤的街市,但给我的感觉是很平和的。
许多的流浪猫狗在街上徘徊,它们也不避车,随处可以躺下,大不了被吆喝一声再悠闲地走开,总之看不出它们有被驱赶的困境。
街上的人们大多传统打扮,上衣是T恤或衬衫,搭配格子图案的隆基和拖鞋,非常朴素。
仔细观察一下,不难发现在仰光的街上几乎没有专卖鞋子的门店。
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后,雨已经停了,我们驱车驶入一条窄小的巷子,两侧杂草丛生,弯弯曲曲很多回,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见了我印象中的那座门牌!
马哈希禅林——我终于来了!站在庄严肃穆的门牌之下,我差点喜极而泣。
司机小师傅帮我卸下了笨重的行李箱,我迫切地将我仅有的20美元都给了他。我知道给多了,但是无所谓,我只想找个人和我分享彼时的心情。
在那样的绝境,在我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他能给我一丝机会并且最终把我带到这里,简直是天使一样的存在,区区20美元根本无法表达我的感激。
何况我已经到了目的地,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兑换外币的地方。而且禅林是免费吃住的,我并不急着用钱,就先了却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吧!
小师傅走后,我独自一人站在禅林大门口,深深地呼吸着、感受着——
整座禅林绿意盎然,不仅有参天菩提树,还有许许多多自由生长的绿植和花卉,大大小小的白色吊脚楼沿着蜿蜒的柏油路在两侧错落有致,美得祥和宁静。
真是静得出奇,不仅能听见小鸟的叫声,还能深刻体会到那种清脆悦耳。
我感受着眼前的一切,恍如世外桃源,使我紧绷的心得到了平静,之前经历的种种窘境已然烟消云散。
我心满意足又充满期待,拖着行李找到了禅林的办公室。接待我的是一位打扮得体、面容姣好的女士,她懂英文,所以我们沟通很顺畅。
在做完登记以后,她把我送到主持的居所,由主持的侍者——禅林的管家将我引见给主持,因为我需要主持比丘为我受戒。
主持的居所不大,是一座被许多热带植物围绕的白色吊脚楼。
管家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看报纸,她约莫四十几岁,上身着白色衬衫,下身穿棕色隆基,短发。戴一副细金边眼镜,显得很有知识。
管家放下报纸微笑着朝我走来,用英语询问我的情况和来意。她的声音非常沙哑,虽然说的是英语,我却有点难以分辨。
待管家走近一些,我才发现她的喉管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想必这就是她喉咙沙哑、不能正常发音的根源,想必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管家把我领进小白楼时简单介绍了一番,而后去为我请主持出来。我跪坐在门口,双手握着一杯柠檬水。
楼里只有一间客堂、一间卧室和一间厨房。
客堂呈“凸”字型,突出去的部分是一处小佛堂,供着一尊金色的释迦牟尼佛坐像。
小佛堂没有奢华的布置,也没有贵重的贡品,只有两瓶新鲜的插花和一些水果。和国内的佛堂比起来要简单雅致得多,但这样就够了!
在客堂左侧的地毯上有序的摆放着一些方形蒲团和书籍,管家说那是禅师们聚集在这里做小参用的。
客堂的右侧放着一张很矮的餐桌和一些餐具,显然是用餐的地方。目之所及,东西虽然杂多,但不会显得很乱。
在客堂的中间,有两根直径大约30厘米的承重木柱,柱子的上方分别挂着马哈希尊者的大幅老照片。
照片上的马哈希尊者都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着红色袈裟,目光坚毅,神情严肃,非常庄严。
他出生于1904年,19岁时受具足戒成为比丘,后来依据巴利语经典《念处经》弘扬毗婆舍那禅法,经由他的坚持和努力,使得这种古老的禅法得以传承至今。
除此以外,马哈希尊者还曾作为“提问者(相当于第一次结集时大迦叶尊者的角色)”参与了上座部佛教的“第六次圣典结集”,是佛教界最为重要的禅师之一。
据悉,这种传统的修行方法不仅对真正的修行人助益良多,对普通人的身心疾病也有积极正面的影响。
比如曾经有的癌症患者,在学习毗婆舍那禅法以后不治而愈。
因此这种禅法也被欧美医学界作为“辅助疗法”推广应用于身、心疾病的临床治疗和预防,比如“MBSR正念减压课程)”和“MBCT(正念认知疗法)”。
而我此次要学习的正是马哈希尊者传承下来的毗婆舍那禅法!我一定要亲自体验一下这种古老的禅法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按惯例,凡是来禅林学习的人都必须受持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邪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
在国内这八戒也叫居士戒,是生活中最基本的修行方法。比起出家人要守的几百条大戒,这都不值一提。
我已然有了出家的决心,遵守区区八戒自然不在话下。至少在禅林内,我是有信心可以严守戒律的。
不多时,老主持在管家的搀扶下坐在一把桃木椅上。老主持已八十有六,身体生了病一直没好,所以行动不便利,走起路来有些颤颤巍巍的。
在他坐定后用英语简单问了我一些情况。虽然有点口齿不清,好在说的慢,所以我基本都能听明白。不过他的耳力似乎不太好……
经过一段简单的巴利语仪式,我算是受过八戒了。老主持又教了我入门的修行方法,还给了我一本中文的小书,并且叮嘱我在禅林的日子里只能阅读这本书,自己带的书不可以在禅林看。
正常,汉传佛教和南传佛教确有很多不同。
我以为这些事老主持大可不必亲力亲为,交给其他比丘也是可以的。但管家说老主持执意如此,认为我们不远千里而来求学禅法,一路辛苦,理当亲自见一见。
待老主持交代完以后,管家便带我去专为外国女士安排的住处。
那是一栋两层的老式宿舍楼,每层楼有十二间禅房。目前住着来自韩国的、泰国的、越南的、新加坡的、德国的禅修者,还有一位来自广州的。
管家见我年纪小,特地为我介绍了一位来自新加坡的师姐,叮嘱她要带着我。
这位师姐名叫谢安宁,是个新加坡华人,比我大六岁,看上去单薄瘦弱,但温柔知礼,中英文都很流利,是个资深的禅修者,感觉很值得信任。
到这时,我高悬的心差不多才安定下来。亢奋退却之后只剩疲惫,好在有安宁师姐的陪伴,让我感到些许欣慰。
傍晚时分,我们沐浴之后在禅林里逛了一会儿,她向我介绍了禅林的规矩和作息,也分享了一些禅修的体验,给我很多启发。
我从管家那里兑换了一些缅币,在禅林的小卖铺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买了两件干净的白衬衫。
晚间,我正打扫自己的禅房,在书桌的抽屉里惊喜地发现了上一位修行者留存下来的便条和宝贝。
有一盒蚊香、一个打火机、三根蜡烛、两小罐治疗蚊虫叮咬的药膏,便条上用英语写着“快乐修行!坚持能使你强大!要开心!”
这一抽屉的宝贝真是太实用太贵重了!还有她留下来的话,对我意义重大。
禅修初体验
早上3:30起床,窗外还是漆黑一片,空气中透着清凉。安宁师姐轻轻敲了我的门,我方才起身洗了把冷水脸,便随她去了禅堂。
禅堂很宽敞,只有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木地板上有序的放着一些蒲团,在蒲团的上方都悬着一朵蚊帐。
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瞧见靠墙的木桌上供着一尊四十厘米高的释迦牟尼佛陶土坐像,佛前供着一盘香和两瓶花。
我和安宁师姐到达禅堂时已有两人先我们一步,我们于是蹑手蹑脚,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她们。
师姐把我领到角落的柜子旁,示意我挑选自己的蒲团和蚊帐。
我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在安宁师姐的帮助下装好了蚊帐。很快,同修们陆续出现,大约有十一二位,年纪多在四五十之间,让我有点吃惊,难怪管家和安宁都说我小。
等大家差不多都坐定,我开始闭上双眼、收敛心神,回忆起老主持的教导,尝试着进行禅修。
我跟随大家的节奏,坐禅一个小时、行禅一个小时,除了腿麻就是犯困,感觉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而且一无所获。
到5:30左右,安宁师姐拉着我去排队等待进食堂吃早饭。
排队时男女是完全分开的,女子排在鼓楼内,男子排在柏油路对面。皆是出家人在前,在家人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在后面。
早上6:00不到,天刚亮,天边微露鱼肚白。
有的禅修者在排队时照样禅修,而我这种菜鸟小白却是忍不住东张西望,嫌排队时间太长。
对面的比丘都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本来就是热带地区,还要用袈裟把脖子和手臂通通包裹起来,除此以外还要背上钵盂和坐垫,手上还要执扇。
“只是日常吃顿饭,也要这么隆重吗?还背着钵盂?”我凑到安宁师姐的耳边小声问道。
“要的。食堂是公共场合,而且他们吃过早饭还要去街上托钵,所以才会这样打扮整齐。”
还真是不容易,我暗自叹道。
数一数,发现对面穿红色袈裟的南传比丘有两百多位,着灰色僧衣的汉传出家僧有五位,排在后面的在家男子有四十几位,共有二百五十多位!
反观女子这边,只有四位粉色袈裟的八戒女和两位韩国的比丘尼,在家人只有十二个,相比男子那边的修行者数量还真是少得可怜。
等食堂那边传来准备就绪的敲锣声,我们便可依次进入食堂了。因为禅林本是比丘的道场,所以男子的队列先行进入,我们排在其后。
早餐非常丰盛,有水果、牛奶、点心、咖啡,还有有粉、面、饼干等等。一桌只有六个人,可以吃得很饱。
自然,食堂是止语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吃过早餐以后,比丘们会在禅林的门口集合,他们将赤着脚、执着扇,有序的上街托钵乞食,接受大众的供养。
遥想佛陀在世时,曾和众比丘于山林之中修行,每日也会下山托钵。信徒供养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不管是肉还是牛奶,都不挑剔也不浪费。
现如今可比以前好多了,比丘安居禅林,即使不去托钵也能饱腹,海内外多的是供养禅林的人。
之所以保留托钵这一传统,是因为供养比丘乃是佛教徒积累福报的重要方式。故此,比丘才坚持每日托钵,为民众提供便利。
蓝天白云之下,红色的袈裟显得格外美丽神圣。我和师姐静默一旁,目送比丘们渐行渐远。在我心中,除了有对他们的敬畏还有羡慕。
用过早餐便是沐浴的时间,可以小憩一下。
早上8点左右,我先师姐一步到禅堂,在自己的位置上盘腿坐下,闭目凝神、关注呼吸、关注身体在呼吸时的微弱反应……
开始会觉得呼吸不畅、甚至呼吸困难,因为越是在意越是会变得很不自然。
时间久一点,还会伴随着身体的各种不适,如腿麻、脚麻、腰酸、膝盖痛,简直如坐针毡。
当你痛苦挣扎了许久,你以为至少过去了半个小时,谁知睁眼一看——结果才过去5分钟!
身体上的各种不适,加上从外界导入的色声香味触,在心里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杂念,根本无法专注!
如是这般,极力专注又无法专注,自己与自己来回拉扯,导致身心疲惫,致使我几次三番都想抽自己。
苦熬到11:30便是午餐时间,我们同样需要排队进入食堂。
在食堂是绝对安静的,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因为我们在吃饭时也需要训练我们的专注力。
夹菜的时候专注夹菜的动作,咀嚼的时候感受咀嚼的动作,要让身、语、意都持续不断的专注于一个点,这是最基本的。
禅林要求我们过午不食,所以午餐很丰富,会有很多常见的肉类和海鲜,蔬菜相对少一点。另外还有咖啡、牛奶、水果和冰淇淋,应有尽有。
安宁师姐说,我们在禅林的每一顿饭都是海内外一些善心人士和组织供养的,作为被供养者,我们应该学会珍惜和感恩,用认真修行和严格守戒来回馈他们的善意和祝福。
大约中午1点,我们要回到禅堂,继续六个小时不间断的修行。
坐禅与行禅交替,不同的方法自然有不同的专注点,于我一个初学者而言实在很难做到。
炎热的午后,偶有凉风阵阵,吹得我睡意更浓,坐禅也不适、行禅也不是,老想睡觉。
这让我想起了可怕的高中时期,每到夏季午后,上课时我总打瞌睡却不能睡,个中苦楚甚是煎熬,堪比噩梦!
如今,噩梦是成真了。
无数次,强烈的想要回到禅房睡上一觉,睡饱了再来修行,但看着大家都在认真修行,我实在不好意思偷懒。
无数次摆正心态,告诫自己说: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了!一定能克服的!可尽管如此,我还是经常瞌睡到险些歪倒,实在惭愧。
熬到下午6点,终于迎来了全天最安逸的时光!
我们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沐浴洗衣,动作快的话可以去菩提树下散散步。最重要的是,可以找个人说说话了,憋死我了!
6、7点是我平时的饭点,我以为我在短时间内很难适应过午不食,没想到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我平时可是一天吃四顿的人,来到这里居然可以过午不食。我想,多半是坏境使然吧。
我们在平常生活中,需要处理很多事,和很多人打交道,难免耗费心神。
而在禅修时,我们内观自己,排除杂念,身心都得到了很多的关注和调节,所以是一种很好的休息方式,比睡觉还有用。
7:30以后是我们的晚课时间,需要至少坐禅一小时、行禅一小时才能回禅房休息。至此,一天的功课算是基本完成了。
有的禅修者会坚持到深夜甚至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