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屏风上》:26. 雨
背景
《在中国屏风上》是毛姆为数不多的游记之一,也是一本让我一见钟情的作品。毛姆以独特的视角,从一本游记出发,带我们重新认识二十世纪初的旧中国许多的人和事。
音频选自喜马拉雅,虽然朗诵者咬字不是很标准,但款款道来,别有一番感觉,是非常独特优雅的朗读。
26. 雨
是的,并不是每天都会阳光灿烂。
有时,一场冻雨淋得你够呛,一阵西北风吹来,冷到你的骨头里去。你的鞋子和衣服从前一天起就一直是湿的,你还要走上三小时才能吃到早饭。
你在寒冷惨淡的晨曦下跋涉,前面还有三十英里的路途,什么也别指望,除了在这旅程的终点有一家既肮脏又不舒服的中国小客栈。在那儿,你会见到光秃秃的墙壁,滑腻腻的泥土地面,你至多可以在一只炭火盆上烤干身子。
此时,你会想起在伦敦你的舒适的房间。
雨点挟着狂风击打着窗户,你会觉得室内的温暖更加愉悦。你坐在炉火旁,嘴里衔着烟斗,将《泰晤士报》从第一版读到最后一版,当然,不仅读社论,连启事、通告和广告也读,尽管那些乡村别墅你压根不会去买。
比如这样的广告:现有一幢乔治时代风格的住宅,位于奇尔特恩山丘上,在占地一百五十英亩的公园内,带有宽敞的花圃、果园等等,设施完备,有原初的木质结构和壁炉架,六间接待室、十四间卧室,另有下房,现代卫生设备,上面带房间的马厩和很好的车库,距一流高尔夫球场仅三英里,等等。
我知道,奈特先生、弗兰克先生和卢特莱先生都是我喜欢的作者。他们论及的事物从不会陈旧过时,一如那些极其平凡的事物是所有优秀诗歌的材料;他们的手法也像一流大师那样是独特的,同时也是多样的。
他们的风格,如同汉学家所说的孔子的风格那样,是一种华美般的简洁:简明而又意味深长,它将一种令人赞叹的准确与艺术形象的雄浑结合起来,赋予想象以甜美的自由。他们对像“路得”和“杆”这样的词的精通令人惊异,这些词我也知道它们的意义,但多年来它们对我有一种神秘性,而他们使用这些术语时随意而又自信。
他们能以鲁德雅德·吉卜林先生的那种独创性来玩味技术性术语,也能将W·B·叶芝先生的那种凯尔特式魔力赋予这些术语。他们能够把他们的个性结合得如此完备,以至我敢说最有眼力的批评家也无从将他们分辨出来。
文学史上不乏两个作家之间的合作,如博蒙特和弗莱彻、艾克曼·夏特良、贝赞特和赖斯,这些名字会激发令人兴奋的想象;但现代高明的文学批评已经摧毁了《圣经》由三人合著这样的信念,而我年轻时就是这么听说的,我猜想,像奈特、弗兰克和卢特莱这样的情况是独一无二的。
当时,伊丽莎白被我从中国带给她的白松鼠刺痛了,她进来跟我说再见,可怜的孩子,她不管天气多坏都要出去,在给她准备童车的时候,我和她先玩一会儿小火车。过后,当然我得做一点儿事,但天气如此糟糕,我有些懒散,就拿了本贾尔斯教授论庄子的书来读。
这位僵硬的儒家学者对庄子不感冒,因为他是一位个人主义者,他们把中国可悲的衰败归罪于那个时代的个人主义者,但他的书是很好的读物,尤其适合在雨天来读,读庄子无需费很大的劲,也时常在不经意间有所触动,随之遐想起来。
但当下的这些想法会慢慢进入你的意识,如同涨潮时拍击的波浪,将你裹挟着去抵御古代庄子所提出的那些思想,尽管你愿意悠闲,但你还是在餐桌前坐下来。
只有文学青年才要用书桌。你的笔行云流水,你写起来驾轻就熟。活着是很美妙的。这时两位有趣的人来与你共进午餐,他们走后,你不知不觉来到佳士得拍卖行。你在那儿见到一些明代塑像,但比不上你自己从中国带回来的,你看着那些被拍卖的画,庆幸那不是你的藏品。
你看看表,还有时间去嘉里克俱乐部玩上一局,这种坏天气足以让你消磨掉下午剩余的时光。你不能待得太晚,因为你有首场演出的票,你得回家,换好衣服,早些用餐。
你刚好还能在伊丽莎白睡觉前给她讲个故事。她穿着睡衣,头发扎成两根羊角辫的样子真是可爱。首演总有些新鲜,只有那些腻歪的批评家才会无动于衷。
你也乐于见见朋友;而当一个受欢迎的演员,她在台上的表演胜过台下的名声,进来时被人认出而有些发窘,赶快找位子坐下,这时你听到后座观众的掌声也是很有趣的。也许今晚要看的是一场糟糕的戏,但至少此前还没有人看过,这就有可能会让你有片刻的感动或开颜一笑。
一群苦力从对面走来,他们戴着大草帽,像得了相思病的舞台小丑戴的那种帽子,但有一圈宽边;他们懒洋洋地走着,背着的大棉花包压得他们身子略微前倾,单薄而破旧的蓝褂子被雨浇得紧贴在身上。路上的碎石滑溜溜的,你吃力而又小心地在泥泞中走着。
毛姆陪同伊丽莎白出嫁读后感
毛姆身处中国,正是下雨天,不适合出门,而待在住处也好不了哪里去,因为屋内同样潮湿得令人不舒服,且肮脏简陋。
毛姆想起了自己国内安逸舒适的环境,丰富多彩的生活,那般地惬意和美妙。他还提到了他唯一的女儿伊丽莎白。酷爱旅游的毛姆其实也是时刻思念家乡和亲人的。
一直想分享一些有关毛姆的婚姻和他女儿丽莎的故事,竟然拖到今天没有动笔,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