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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土为安

2023-04-04  本文已影响0人  简珏夫人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30期“安”专题活动。

1.

老刘头今年六十出头,得益于年少时常到河边游泳,如今虽说上了点年纪,但走路腰板挺直,上下个三层楼梯从不带喘的。

年轻的时候老刘头外出跑运输,时不时还拉货搞搞批发生意,钱赚不老少,这不,家里三层小洋楼在村头高高耸立,妥妥的是村里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之一。

老刘头有俩孩子,都是儿子。

大的叫刘耀军,继承了老刘头的运输事业,开着大卡车走南闯北,家里经济条件还不错,在县城里买了一个小单元房,平时就在县城住。大媳妇叫李玲花,育有一儿一女,有丈夫的收入兜底,反正也不愁吃穿,所以也没工作,专职在家带孩子。

小儿子刘耀武,除了偶尔打点零工,也没个正经工作,三十几的人了,整日里游手好闲。前些年老刘头花了大价钱给他娶了个媳妇,后来被刘耀武喝醉酒时打跑了,孩子也没给他留下。如今与老刘头在村里小洋楼住着,也不打算另外成家,再说,就算他想成家,但看他常常酗酒闹事的样子,十里八乡的好姑娘都躲着他走,媒人们就算看了小洋楼晃眼,也不敢轻举妄动。

话说老刘头自家媳妇没有享福的命,前几年得病先走了,好在俩孩子都已长大,老刘头也没受带孩子的苦,现在孙子也不归他带。

对于小儿子刘耀武的不务正业,老刘头是有些头疼,但想管也管不了,只能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所以也不怎去管他。

年轻时辛劳惯了的老刘头虽然现在也不开车了,但他也闲不下来,在自家后山的几亩地上,倒腾了一座小屋,种些果树,养些鸡鹅。有时住小屋,有时回小洋楼住,两头自在,倒也自得其乐。

按说,这样的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老刘头也应该知足了。但他仗着身体好,一个人也不甘寂寞,与村西五十多岁的张寡妇好上了。俩人也不登记,刚开始只是在果园里时不时聚一聚,后来干脆一起搬到果园小屋里,过起了事实夫妻生活。他们俩一个鳏夫一个寡妇,村里倒也没人嚼太多闲话。

一年就在春暖花开时开场,冬日萧索时落幕。张寡妇与老刘头就在一日日地朝夕相处中处出了深厚的感情,觉得彼此是可以相伴到终年的人,于是张寡妇便向老刘头提出俩人正儿八经地去登记结婚。老刘头想想这事还得与孩子们商量一下。

老刘头与两个儿子一说,瞬间点燃起了家庭战争的导火索。大儿子刘耀军本来没啥大意见,但儿媳妇不乐意了,万一俩人结婚了,家里的小洋楼不就被张寡妇占去一半了吗?她辛辛苦苦帮刘家带大的儿女不就被人分去一份财产了吗?这么一分析,大儿子立马站在了自家媳妇一边。

小儿子刘耀武也不愿意,分财产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一个老头唠叨他已经不乐意了,还要找个后妈来煽风点火,那岂不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张寡妇只有一个女儿,已经远嫁,她倒是希望自己的母亲能有个老伴相互扶持,所以没有二话。

张寡妇这里已是非结婚要个名份不可,不然就不再往来了。老刘头被两头闹得没办法,思来想去,儿子靠不住,老了之后还得要个老伴来照顾自己,于是狠下心来,不听儿子的劝说,与张寡妇领了结婚证。

俩孩子虽然不乐意,但天要下雨,爹要找后妈,管也管不着,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2.

领了结婚证的老刘头张寡妇大大方方地出双入对,果园打农药的时候,他们就回张寡妇家住,省得看到小儿子来气。

老刘头患有轻微的前列腺炎,张寡妇不知从哪里听说金钱草晒干后煮水喝可以治这种病,而村里山坡上,地里水沟旁就经常有这种草。张寡妇见到就会扒拉回来洗净,晒干,切碎,时不时拿来给老刘头煮水喝。

这些天,正值南方的回南天,天气是转暖了不少,但空气中却弥散着看不见的水汽,屋里屋外都湿答答的。人们不但浑身觉得不得劲,就连本来刷白的墙上也长出了灰蒙蒙的霉菌。

这种天气有点基础病的人最容易犯病了。这不,老刘头今儿上个厕所又开始哼哧个半天。张寡妇去翻药包,发现上次的药没晒好,受潮坏掉了。

镇上药店离家十来公里,去买也要好久。张寡妇寻思着现在季节正是百草疯长的时候,不如直接去地头扒拉些鲜草来煮水还更容易些。于是便挎了个竹篮,上后山挖金钱草去了。

不多久,张寡妇提着小半篮的鲜金钱草回来了,她把鲜草胡乱用水冲洗片刻,用刀切碎,便拿来煮水。正煮水的当儿,村东头麻将馆的老姐妹打电话让她去凑角。张寡妇交代老刘头药煮好后自己吹凉了再喝,然后就出门往村东头摸麻将去了。

晚间张寡妇回到家,发现老刘头躺在床边地上卷缩成一团,脸上扭曲,闭着眼一动不动,嘴角边流着一滩水。张寡妇赶紧上前叫唤,没见老刘头应声,她又摇了摇老刘头的肩膀,老刘头没有动,她伸手放到老刘头的鼻尖下,老刘头已没了气息。

张寡妇嗷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地上,半天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打了刘耀武的电话。

刘耀武到张寡妇家的时候,屋里已经挤满了人,120的救护车也已经赶到。是邻居帮着打电话叫来了120,医生初步判断是农药中毒,因为没得及时救治,所以已经是无力回天,具体还得拿样本回去化验才得出正式结果。

好好的怎么就农药中毒了呢?刘耀武打电话报了警,之后也给刘耀军打了电话。刘耀军此时正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地方运货,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但他让刘耀武先别急着下葬,一切等着他回来再作定夺。

镇上派出所很快来了人,详细审问了张寡妇。张寡妇说她扒拉回来的金钱草是在去一个果园的路边发现的,当时认为离果园那么远,应该是不会有农药洒到,所以才拨回来的。

派出所的人一下子也给不了定论,建议先把尸体拿去解剖,然后再慢慢找原因。人死了之后还要开胸破肚,这在农村人眼里是个忌讳,刘耀武和张寡妇都不同意。

这在农村确实不好劝,派出所的人也没辙,所以交代张寡妇想起什么来再跟他们联系,于是便先回去了。

3.

过了两天,刘耀军回到了家,俩兄弟一合计,一致认为是张寡妇谋财害命,想把老刘头害死之后好分他一份家产。张寡妇自然不认账,于是刘家俩兄弟嚷嚷着要把张寡妇告上法院,不但不给张寡妇分遗产,还要她一命抵一命。

此时老刘头的尸体还没下葬,张寡妇的女儿女婿本来想赶回来帮忙的,一听俩兄弟的话也炸了,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先不下葬,等警察给个结果再说。

就在两家吵吵闹闹的当儿,此时正是南方的四月天,老刘头的尸身在南方温暖天气之下一天天地变味,周围的邻居不乐意了,村干部也三番五次地出面调解。眼看着尸臭味越来越浓,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两家人这才在村人的强制下把老刘头的尸身埋入了土。

事情过去了两个月,经过派出所的仔细调查,终于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在张寡妇去扒拉金钱草的前不久,一个村民在去给果园打农药时不小心把农药洒在路边的金钱草上。这才让张寡妇不知不觉中采摘了有剧毒农药的金钱草。而当时老刘头喝完煮水的有毒金钱草,过了几分钟后发作,本想下床拿放在灶台边的手机打电话的,但因为剧痛,倒在床边便起不来,所以也没能及时打求救电话。

事情的真相尽管已经揭开,但刘家两兄弟认为老父亲是因为张寡妇而死,她得承担过失赔偿。张寡妇女儿认为,老刘头的遗产咱不要就是,一家人何有赔偿之说。于是两家人的仇恨并未解除,常常是一碰面就水火不容。张寡妇终究是人单势薄,在村里也不堪俩兄弟的扰闹,不久后就搬去了女儿家。

人们常说入土为安,但两家人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长眠于地下的老刘头知道后真能得到安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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