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簡書

水墨書(三十六):鄉愁(散文)

2019-02-01  本文已影响1人  子非水墨


鄉愁

        春天到了,尤其是北方的春天,等到內地已經百花燦爛了,新疆的春天才會款款而來。而這個春天的明媚不知怎麽在我的心裏泛不起一絲的悸動。也許是工作,也許是……心裏卻不甚明了。

  閑暇之餘,翻看著餘秋雨的《文化苦旅》。餘秋雨先生在《鄉關何處》一文中談到崔顥那首著名的《黃鶴樓》時說:“看來崔顥是在黃昏時分登上黃鶴樓的,孤零零一個人,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被遺棄感。”而這種遺棄感令人沮喪。畢竟,每個人的童年都與故鄉緊緊相聯,從血脈到心靈。雖然歲月讓故鄉變得遙遠,但在我心靈深處,哪一個時候不泊著她清晰的影子?一脈似水的深情,讓漂泊遠方的我仍無時無刻不期待著向故鄉傾訴……

  也許餘秋雨先生所說的“被遺棄感”在我認為就是一種鄉愁。

  鄉愁,這兩個字就像無意間灑落湖麵的石子,在我的心海漾起一圈圈漣漪,使我陷入回憶。打從大學起就開始在外求學,這以後十多年的漂泊,不僅是空間上離家遠了,便是心也慢慢的淡漠了。當初離家的淚水早已風幹在了記憶中,而孩童時代的那個兵團連隊亦在慢慢的被遺忘。偶爾回到連隊,待在家裏的時間屈指可數。而眼中看見的依舊是那山,望到的依舊是那水。隻是記得住的卻不是鄉愁。

  忘不了故鄉那些熟悉的景物:綿延的天山,胡楊樹下的小院,一棵棵掛滿沙棗的沙棗樹,還有那些花兒,那些枯了又青了的草兒……

  一個少年孤獨地坐在戈壁上,遙望著遠方,沉思著山那邊是個怎樣的世界。那時,知了在聲聲的叫著夏天,而少年的心卻早已飛到了遙遠的山外,幻想著外麵的世界,去尋找他心中的夢想。

  記得當代著名作家和社會學者梁鴻對於鄉村社會以及中國城鎮化進程的評述又重新拋還了這樣思考:當我們以實現工業化為目標的時候,是否需要以消滅千年來的鄉土文化為代價?當我們把村莊以標準化流程改造成一座座一模一樣的小城鎮的時候,每個人的鄉愁是否也變得一模一樣?這樣的鄉愁便是在經濟化浪潮中被無情摧毀的古老的房子和街道。那些消失在視線的古老與斑駁成了好多年來難以磨滅的記憶,漸漸的成了一種遺憾。鄉愁是一個特別現實的問題。所謂的鄉愁其實指的是多樣化的,多樣化的鄉和思緒,多樣化的情感和回憶。

  當村莊裏的河流與池塘在記憶中逐漸消失,當城市的快節奏打亂了鄉村的寧靜,當背井離鄉的人在冷漠的城市中隻能靠一起打工的老鄉藉以些許溫暖時,人們發現,這個社會在城市化進程中正快速而深刻的變化著。毫無疑問,我們正處在一個傳統與現代激烈碰撞的時代,同時,也是一個精神失落與文精神重塑的時代。

  在這個宏大的改革篇章中,鄉土與城市進行著怎樣的博弈?快速的工業化會給中國的農耕文明帶來了怎樣的傷害?當全中國都在大談鄉愁的時候,在精神的另一端,聯係著怎樣迫切的現實問題?鄉愁還僅僅是那些悵望嗎?那些彌散在我們心間的鄉愁還在嗎?

  鄉愁被人們漸漸模糊,那些曾經的故鄉越來越遠。在城市的喧囂繁華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你的歸屬感在哪裏?未來,在滿目鋼筋水泥的世界裏,如何找到落葉的歸處?

  而那山,那水,那人,那點滴,哪裏才是我的鄉愁?

  是家鄉的小河嗎?那條連隊邊上的小河,有著清澈的河水,在晴朗的夏日的午後,可以成群嬉戲在水中;很多個晴朗的日子,我們把太多的歡樂留在了這條小河裏。隻是,現在這條小河,已經沒有了歡快的水聲,涓涓細流仿佛在訴說時間的無情。是曾經那片蔥鬱的林帶嗎?曾經的嬉笑打鬧的園地,比賽爬樹,比賽揀果,比賽抱樹看誰的胳臂長……

  是曾經有著美麗花壇會在春夏開滿鮮豔的一串紅的小學校園麽?是曾經在靠河一邊生長著粗大的白楊嗎?是可以讓我們放心滾鐵環的公路麽?是曾經清澈見底有著紅色金魚遊動的古井麽?是……

  還是那一段段時光留給我的不滅親情?我想,說起鄉愁,就會想到餘光中老先生的《鄉愁》。每每讀來總會被感動。樸素、簡潔的話語總能把我們心間的最淳樸的感情勾出來。記憶中的不同時段帶給了我們不一樣的經曆和感情,小時候、大了、年老了……

  小時候,鄉愁是火車的鳴笛聲,我在求學的列車上,回望故鄉淚灑站台。

  那熟悉的背影,熟悉的一草一木就在“轟隆”聲中存為記憶。隻是那個時候心裏隻有憧憬,隻有理想,外麵的世界真好。一路走來,卻發現現實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坎坷、困頓、心酸給我了深深的烙印。那一刻浮現在眼前的還是故鄉的記憶片段。

  長大後,鄉愁是一片薄薄的信箋,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沒完沒了的牽掛、細細的祝福、長長的嘮叨花白了您的頭發。而如今寫信已然成了一種懷舊的念想,那些樸實無華的文字上再也沒有淚滴了。

  後來啊,鄉愁是一封重重的囑托,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而現在,鄉愁是一輪圓圓的秋月,我在這頭,故鄉在那頭。

  長大了,慢慢的都懂了,經曆了許多,得到了很多但也失去了不少。而唯一在心中的還是那鄉愁。

  小時候,鄉愁是一絲甜甜的睡夢,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那是大通鋪的溫暖,在旅途遇見會有溫馨的感覺;是團團圓圓,是家的味道。是母親做的一頓簡簡單單南瓜湯的味道,在漂泊時突然想起這香甜、幸福的味道;而在異鄉的拚搏中想起就會有流淚、衝動的感覺;那是家鄉僅存的還未被經濟化、物質化帶走的淳樸與善良,在精疲力盡的時候會想起還有這樣一個可以停靠港灣。

  長大後,中秋是一根長長的電話線,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叮鈴鈴的作響,總會讓電線兩端的人兒哭成淚人,依舊是叮囑,依舊是輕聲的答應,一聲:爸爸媽媽多保重身體,就在這細細的線上。

  後來啊,中秋是一種濃濃的親情,那甜甜的月餅,曾經的一人一口。

  而現在,中秋還是中秋,一種淡淡的鄉愁,母親在那裏,我卻沒法來圓這個夢。

  小時候,鄉愁是一塊甜甜的月餅,我吃一口,母親吃一口。

  那是團圓的笑臉,歡聲笑語中慈祥的母親、父親的麵容總會在這一刻浮現在腦海中。如今的月餅雖然很是精美,但已沒有了那時的香甜。而圓圓的月亮卻依然還是那樣,月圓人圓。

  長大後,鄉愁是一輪中秋月,月圓之夜人未圓,父母親含辛茹苦。這就是家,父母的癡心讓每一位遊子都無法掩飾對家的渴望,對親人的思念。也許那一輪明月自古至今就是為了圓那份思念的。

  後來啊,鄉愁是家鄉的老屋,老屋裏的父母,依舊悲喜從中來。

  而現在,鄉愁是故鄉湛藍的天空,依然蒼老的父母,但願還是您的乖小孩。

  不斷的小時候、長大了、後來以及現在,人的一生莫過於此。人生短短幾個秋,生命中有很多的麵孔都隻是匆匆過客,即便是童話時光下的光著屁股的玩伴如今也不知何處、散落天涯。而曾經感覺質樸的叔叔阿姨們,早已變換了模樣,現在寧願在麻將桌前吆五喝六、揮灑汗水,也不會選擇在做針線的同時享受一下午的陽光。那些人,多年後,也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容顏。

  那山,那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曾經擁有而現在卻早已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模樣。我懷念這些曾經,也曾傷心和失望,但也學會了承受和堅強,或許有一天會把這些曾經的美好遺忘。這些,也許是亦或不是我的鄉愁。我的鄉愁,是那些熟悉的從未曾改變過的點點滴滴。

  鄉愁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永不老去。

  而詩人的鄉愁好似千年流轉、永遠走不到盡頭。而我,卻在時光中淡漠了故鄉的容顏,五年,十年……記憶中模糊的影子是否會在若幹年後徹底沉眠?彷徨心慌,亦或是還有失望,記起了連隊裏的歡歌和溫暖,隻是這種記憶是鄉愁還是遺憾,我不知道。

  也許太多的太多,都隻是曾經,都隻是懷念,是遺憾,卻放佛已經不是鄉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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