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白蛾

美国白蛾

直升机从低空快速飞过

在屋顶上发出巨大羽翅的转动声响

人群伫立，麻木着看一只生锈的铁鸟

颗粒像细雾飘洒，如春日黄昏的蒙蒙丝雨

光 折射出七彩，迷离的杨树林

沟壑底的水塘的蒲苇，青皮的核桃

花椒树和多刺蔷薇架起苹果园

此时，虿、蚂蚱、蜉蝣，一定会心绞痛

十亿次的拉奥孔面具的恐慌

叶片上爬满了鲜艳的红褐的毛虫

不用签证的华丽蜕变，美国白蛾

产千万只密集的卵，在卷叶之中

叶子被吃尽，一张枯干的网残存在枝

麻雀、喜鹊，不食。螳螂，瓢虫多年不见

把爬满幼虫的叶片拧断投入火中

（一种中世纪异教徒刑罚，人是暴徒）

灼热的疼痛感，扭曲在火里哔哔剥剥

胶皮和焦炭的闷人的气味

“美国的白蛾就是厉害”一个老汉说

“美国的新型武器”一个老汉以半辈子经验警惕的说

孩子们只知道肯德基和钢铁侠

青年们就知道，耐克，可口可乐，苹果手机

中年人懂得乔丹，杰克逊，下流的爵士调

不知道，寂静的春天，没有蛙鸣的春天

田野里一片宁静，晚间的墓地没有蓝色的萤火

济慈的蝈蝈和蛐蛐不能

在肖邦的夜空下浅斟低唱

十月的蟋蟀，忧愁不入我床下

伯劳失去四月婉转的鸣啼

不见燕燕于飞，空荡荡的天空

蜥蜴灭绝，豆青虫绝望

黑色的蚜虫拥挤在木槿的枝桠

明年，美国白蛾还会卷土重来

不急不慢的是做决定的人（脑袋受困于脱发）

写无关痛痒的田野报告，

写正面文体的材料，审批拨款

直升机从低矮的天空飞过

更高级进化的新一代药物撒下去

今年比去年的春天更加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