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道是梨花( 22 )
［乡土］道是梨花( 22 )
22 节 困 惑
柳老师盘腿坐在屋里的大炕上，这个姿势她一直不太适应，她腿长，所以不时要换个姿势舒展一下腿，她一边和丈夫闲话一边整理入秋后的衣物，衣服散落在炕上，乱糟糟的，她眼睛几次瞟向窗户外，对着丈夫直努嘴。
“哎，看你儿子！"
“咋了？"郝成躺在炕头，悠闲翘着二郎腿，欠起身吐了个烟卷，廉价烟的烟气漫过来，柳老师嫌弃地两手挥着，把烟雾打散了，但还是被呛得咳嗽。
“能咋了，被我们学校那个南边来的小老师迷住了呗！"
“啊？还有这事！真的假的？"郝成惊讶，睁大了眼睛，夹烟的手停在半空，小烟头继续冒着烟，熏着他粗糙的大手。
柳老师又看了眼外面的儿子，才小声对丈夫说:“真的，我看过他写的日记。"
“卧槽，知道想女人了，挺好！可人家老师指定看不上他呀，鬼崽子也不争气。"
“谁说不是啊！那小丫头，一看就不是凡人，不言不语的，心眼可多了。再说人家是大学生。"
柳老师寻思一会儿，手里的活也停了。
“你说让方子干点啥呀?他这一天到晚晃悠晃悠的，也没个正事，现在还学会上网吧玩了，那地方多坑人啊！我想让他学个技术，我听说学电脑挺有前途的，实在不行学个厨师什么的也行。"柳老师提起儿子便烦，忧愁爬上她白暂的脸，额上隐隐地现出三条抬头纹。
“他愿意去不?"郝成说。
“他不愿意去，我都和他说多少次了！一说就急眼，哪也不想去，啥也不想学，还没从高考那缓过劲来呢，真愁人！"
柳老师郁闷。
“愁啥？有啥可愁的?他要什么都不学的话，这次我回去带着他，干小工去，累他一段时间就好了，毛病，都是你给他惯的毛病。"
“怎么我惯的，怪我呀！"柳老师瞪了丈夫一眼。
郝成懒得理她，站起来，掀开门帘，去西屋看老太太去了。
柳老师把衣服往炕上一掼，气呼呼地嘟囔，“啥都说我惯的！你天天不着家，风凉话倒一筐一筐的。"
柳老师生气，郝成一年回不来几次，对儿子也没个耐心，只会用简直粗暴的方法，一根肠子通到底，像对他手底下那帮小工一样，难怪一直聚不了人气，迂回!一点也不懂迂回。
没文化真可怕！柳老师想起老赵老师经常念叨的那句话，果然如此！想想，真替自己委屈。
她从一个小学代课老师一步一步走到中学英语老师，那还不是她努力学习的结果，她的职称，她自考的大专，这些年得过那么多奖励，那一项不是她拼命学习换来的？她看着自已白皙的手，又摸了摸新烫的头发，谁不说她气质好，像城里人，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早几年说不准调县里了。
想起大字不识几个的郝成那天天喷着大蒜味的嘴，一年到头洗也洗不干净的脸膛，和头发散发油臭味，她就厌恶。就他还敢给自己脸色，嘁!
柳老师抬头望向窗外，儿子侧身坐着，后背像一堵墙似的。
柳老师悲哀地发现方子的脸越来越象他爸爸，尤其是和她对视的眼神，模板一般，那频频出油的头发更是如出一辙。胖胖的身体像个球似的，走起路来肉直颤悠。还屑想小谢老师，那不是做梦吗？别说小谢老师，随便哪个代课老师也看不上他呀！
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而此刻的郝方子，已经从墙上撤回身子，胖胖的身体坐在木墎子做的凳子上，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根树枝，逗米奇。
米奇兴奋地呜呜低叫着，不断跳起来去咬枝条上的树叶，他的手忽高忽低地晃着树枝，他的心也忽高忽低的，心像被狗抓了似了，那种恨而不得的感觉一下一下抓着他的心。他感觉他的呼吸都是干干的，胸腔里燃着一团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眼里都是她，也许是第一次见她从他家门前走过，那时他手里正捏着发烫的手机，同桌刚打过电话告诉他那可怜的高考分数，他记得他自己的表情，悲催，呆滞，空洞，而当时她温柔地对他一笑，像一阵柔软的风，一下把他从深渊中打捞出来，他突然发观光照入黑夜，万物开始生长。
于是，每天每天听墙那边略微沙哑的声音流向他，是他每天的必修课，他能感觉她的呼吸，捕捉她的喜怒哀乐，忧伤着她的忧伤，快乐着她的快乐，这世界，她在，便风调雨顺，她走，便花退残红。
郝方子从不敢想未来，他和她的结局是未卜的，他梦见过，但不清晰，如世俗般不被人看好，所以他的秘密只有自己守着吧，好过众所周知后的绝望。他甚至惧怕未来，现在这样守着她，便很幸福的，她在她的视线里，他能看到她的喜怒哀乐，很满足，他的眼里，已不允许她的不存在。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48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