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展信展颜
整理杂物的时候,发现一个鞋盒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盒子的信。
信封牛皮纸的居多,偶尔有白色的,纸质稍薄。牛皮纸的大都来自于有固定单位的朋友,而白色的则是随机从邮局购买投寄,大多来自家人。
邮戳大多是黑色的圆形,也有波浪形,还有军中的红色三角。
邮票也是五花八门,花花绿绿。在某个角落盖上邮戳,辗转奔波,直到递送到收信人的手中。
寄信人自此有了一份牵挂,但愿自己的心意能顺利到达。同时亦有了一份期盼,期待同样来自远方的回音。
收信人迫不及待打开信封,一抹笑意不经意就漾在嘴角眉梢。
见字如面。
展信展颜。
八岁的女儿对我拿出的这一盒“古董”稀奇不已,这些泛黄的旧物在如今已基本难觅踪迹。
想念的时候可以直接视频,面对面的交流已经让人不觉得有空间的阻隔。
但那种“欲寄彩笺无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的惆怅,那种“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的相思,再也找不到倾诉的出口。
坐在窗前灯下,用一整晚的时间写一封信的时候,该是多么郑而重之。那时,有习习微风吹过,窗外树影婆娑,或者月明星稀,或者万籁俱静。你想倾诉所有的那个人,似乎就在你身旁,你娓娓道来,他(她)侧耳倾听。写信,成了一种仪式。
给那个喜欢的人写信,桌上放着他的照片,窗外桂花的幽香若有若无。找来好看的信纸,字斟句酌,字字欢喜,句句衷肠。写好后骑自行车晃悠到附近的邮局,选好信封和邮票,郑重地投到邮筒里,一颗心也随着它辗转千里了。
终于收到了来信。偷偷地在办公室拆开,又不想马上就看,于是收到口袋里,时不时摸一下。好不容易等到下班,飞奔回单身宿舍,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心情随着那个人的话语波动起伏。一封信可以看很多遍,逐句解读,生怕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然后又是回信。一来一往,情谊就这样颠簸流转,许是路程本身实在辛苦,所以在收到信时才会那么视如珍宝。
正如《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里说的,那时没有一秒钟就可以到达的电邮,等一封信,漫长得如同一生,但是慢一点,才能写出优雅浪漫的话语,慢一点,才能仔细寻觅期盼的爱情。
正因为慢,才能沉静下来,静静等待,深深体会。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唐.张籍《秋思》),唯有经历过,才能体会个中滋味。
看着那些印证着岁月和时光的文字,那些或娟秀或粗犷或清新或笨拙的字迹,一字一句都温暖如初,散发着温润的微光。
我很庆幸,我也曾有过“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的日子,当如今生活的烟尘瞬间退去,它们并没远离。见字如见面,展信即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