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如烟（03）

【03】

方根正一家四口好不容易熬到天明，金翠花顾不得刚生产2天，身体还很虚弱，更顾不得满是积雪的地面，早早起床收拾，准备到她的娘家求救。

腊月的爷爷方兆天起床很早，像巡逻似的悠闲地迈着碎步经过蘑菇棚子门口，特意向里面张望了几眼，很满意地带着微笑走了。

金翠花看着得意的老爷子方兆天，气不打一处来。她想方兆天不顾他们全家的死活，大冬天还下着雪就将他们赶出家门，就是想逼他们走上绝路，等着他们回去求饶，然后再提起将腊月送人的事儿。方兆天大概不相信方根生有能力活下去，笃定方跟生要回去求他的。

“人活一口气。咱们就是冻死了饿死了，也不求老爷子。”金翠花忍不住哭泣起来，转身着对着正在忙碌的方根生说，“你帮我把腊月包裹好了，外面冷，别冻着她。我背着腊月走着去我娘家去，向他们借点钱救急。老爷子五间房子，愣是不分给我们一间。村里分给咱们的宅基地前面有大沟，本想过几年有钱填平再盖房子的，现在看来，只能先盖个蜗居房暂时居住，慢慢填平那大沟吧。我爸爸本是施工队长，带了一帮人干了几十年，虽然多年不干垒房子的工事，叫上几个人帮忙盖个简易的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接下来，我们只能不怕苦不怕累去拼命了，我就不相信，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了吗？活人是不能被尿憋死的！”

方根生一边听着应和着，一边已经把方腊月打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蜡烛包。金翠华转过身来，方根生用布条子将方腊月捆牢固定在金翠花的背上。

从方根生家到金翠花的娘家有15里地，金翠花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走到。一路上，疲惫的时候，找个地方稍微坐一坐，然后继续走。腊月在第一个小时路途中哭泣了好几次，到了最后一个小时，大概也累了，没有再哭泣，也许是睡觉了。金翠花顾不得看看不再出声的方腊月什么情况，只管向前走，只想快点到娘家。

一进家门，金翠花的爸爸妈妈看着狼狈的女儿刚生完孩子就在如此糟糕的天气回娘家，肯定是有大事儿。金翠花的爸爸赶紧解下方腊月，把腊月抱到里间，让金翠花稍微轻松一些，一边让金翠花快点进屋，拿吃的东西给她。

金翠花见到爸爸妈妈，突然委屈地抱着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了足足十几分钟，凭虚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边金翠花爸爸解开方腊月，一摸方腊月的头很烫，方腊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呼吸非常的虚弱，并且喉咙发出的声音像喉咙堵塞了大量的痰一般，别说哭泣，连发生都困难了。

“小腊月发烧了，喉咙也不对劲，得赶紧去医院。”金翠花的爸爸大声吆喝说。

金翠花顾不得哭泣和吃饭，赶紧又坐上了金翠花爸爸妈妈准备好的铺着被子的平板车上。方翠华的爸爸拉着平板车的两个扶手，金翠花的两个弟弟左右分别一个跟着推着平板车，深一脚浅一脚向四里地以外的镇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