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的灰

       初到一座城市，从飞机上往下看，这座城市会给你一个最初的印象；如波士顿的蓝，苏黎世的绿，上海的华光四射。而到了长沙，可能由于季节的原因，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灰；到处灰蒙蒙的一片，灰蒙蒙的天上布满了灰色的云；黑灰的大楼高耸入云；连在毛主席诗词中一派暖色调的长沙也变成了青灰色，被锁在了灰白色的雾中。

      冒着蒙蒙细雨，我们急匆匆的来参加一个论坛，因为报销经费有限，我们无法住在开会的酒店中，因此每天必须徒步2公里来参加；正好给我们这些久坐在电脑前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区区两公里路也并不平坦，我们必须在快到酒店的时候上一层台阶; 来到二楼的湘江边上，听起来有些奇幻。湘江被浓雾锁着，呈现出厚重的铅灰色，上面时隐时现的有几叶黑灰色的小船飘过，比起飘在江上，他们似乎更像是浮在雾中。往前走不到100米，一座银灰色的大楼矗立在我们面前，铅色的乌云配合着的压低，使它有了高耸入云的雄伟壮观。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豪华地带：他并不繁华，也不热闹，相反却很冷清；但是他却异常的高贵；这里面小店无法生存，公共交通无法通行，有的只有一辆辆豪华的私家车，宽敞且永不堵车的马路，五星级酒店和一幢幢昂贵的江景豪宅。在长沙，这一地段在二楼，其他的地方在一楼；让我想到了香港的城市折叠。

       进到酒店，我们迟到了，会议已经进行了一半，拿到会议表，我才发现，这上面的演讲者有如长沙的一楼二楼一样有着鲜明的等级排序；在专家介绍完他们当今的研究方向之后，讲者一个个上台演讲，作为学术界新手的我毫无疑问被安排到了地底下，这就意味着，可能我上台的时候已经不会有人在听了，那么最后专家的提问和同学的意见可能要代由主持人完成，这是个使他们很难过的政治任务。因为作为替补上场，通知我们的时间也很晚，大概在临行前的5天时间里才给我们消息，准备也很仓促，甚至在会议前的当晚，还在拼命地改；在这样的会议中，新人要脱颖而出，得到专家的重视，那也变得难上加难。

       学术界的牛人有牛人一套固定的思路，而新人自然也有新人一套另类的想法，对于这一新的思路和仓促完成的ppt，如果他们能看出明确的漏洞，那自然会说，这并不是提问，而是批评；如果整个理论过新，想要询问和探讨，那简直是丢人的事情，毕竟，爬到这么高的职位，获得如此丰硕的研究成果，现在最在乎的就是个面子。牛人的评价得不到，学生自然不会理你。讲完没反应，这是早已料到的事情了。

      好在讲完了，感觉解放了，奔出酒店，跑到一楼，奔入灰色的楼群中。傍晚的长沙，远处七彩的霓虹灯在深黑灰的浓雾中，镀上了一层奇异的莫兰迪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