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散
“何依,我等你”看完短信后何依毅然决然地搭上了回H城的飞机,只留给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一抹孤傲的身影。
“呦,这不是我们的何大律师吗,可把你给盼来了。”孙达半推着将何依拉进包间,大家都就坐后他边举着酒杯边说道“十年前毕业时我们许下今天的诺言,如今我们不再是昨日轻狂的少年,但我们的同学情并没有被时光打败,让我们举杯敬有彼此陪伴的美好青春,敬匆忙岁月中难能可贵的重逢。”这短短的一顿饭数不知回忆起多少那些年青葱岁月的往事,也不知诉说了多少悲欢与思念。只知道最后男生红了眼,女孩们哭花了脸,大家相约十年后再见,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何依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同学,最终也没等到他。孙达微醉地说“别等了,张晨不会来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
白云缱绻,天空清澈的宛如清晨时湛蓝的湖面。“铃铃铃”动听的下课铃声响起,“何依,你怎么把我的指甲用荧光笔涂成粉色的了!”张晨怒气冲冲地喊到。“哈哈哈,我给你做的美甲还敢不敢再睡了。”“哎,我怎么当初就选了你当我同桌啊,本来想着让你这个班级第一教我做题可你一讲题就像母夜叉附体一样,脾气那么爆,以后啊你肯定嫁不出去!”那时的他们总以为毕业遥遥无期,每天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想着放学后去哪家新开的饮品店喝珍珠奶茶,计划着那少的可怜的假期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学生时代的感情那样的纯真,无关风花雪月却亲密无间,然而那后知后觉的情愫不知何时早已在心底埋下了种子,暗自生长。
夏日的午后一场暴雨驱散了燥热,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毒辣的太阳。“哎,这鬼天气搞得我心情也不美丽了,真是无聊”张晨趴在书桌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记笔记的何依。“我看你是想睡觉了吧,每次都会给自己找借口,但这节课可不行啊,一会还有同桌口语对话呢,你睡着了我怎么办啊。”张晨无奈地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答应“不过你可得给我起个酷点的英文名”何依用笔拄着下巴想了想说“Peter怎么样?”“嘿嘿,不错,符合我的气质”
北方的夏总是过得那样快,几场秋雨过后树叶变得火红,体育课时何依总爱坐在铺满落叶的树下看书,偶尔也会向篮球场张望,找寻着那个耀眼的身影。“啊!张晨你想吓死我呀,一身臭汗快走开”“哈哈,谁让你去打小报告说我没交作业的,害得我写了一千字的检讨,不过你要是请我喝冰可乐我就勉强原谅你啦”何依虽生气却满心欢喜地朝小卖店走去,回来时心想“我又没做错,为什么要他原谅,真是奇怪”
日子就这样匆匆而过,在紧张地复习过后他们迎来了高考,紧张、兴奋、恐惧兼而有之。然而高考过后等待他们的还有残忍的离别,散伙饭后张晨主动提出送何依回家,深夜的马路并无白日里车声的嘈杂,安静得可以听见走路时不小心踢到的碎石子发出的清脆声。“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张晨的歌声打破了沉默。“三年来我们曾因为一道小题吵得面红耳赤,也曾因为些许小事冷战几日,但你就像绚烂的烟火猝不及防地绽放在属于我的星空,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早知道毕业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遥遥无期,或许我们会少一些无谓的争吵,还未准备好分离可转眼就要各奔东西。但幸好彼此的青春我们并未缺席,彼此的年少我们不曾错过。很幸运能陪你走完这漫漫人生的一程,我中学时期的最后一个同桌,张晨”“好兄弟,一辈子”何依用力地抱了一下他,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楼道。
“孙达,这十年我从未忘记过他,可我和他就像是笔记纸中的两条平行线明明抬头便能望得到却又永远无法相交”何依抬头望着星空,但泪水依然氤氲了双眼,模糊了视线。“其实他都明白,对你也并非无情,只是有些人一旦错过再想找回又谈何容易。”孙达吐出一口烟圈,随着落下的轻盈雪花,慢慢地散了。“他在T城开了一家篮球培训机构,去找他吧,别让自己后悔”转身后,孙达忽而想起那些年的场景,时隔多年却历历在目。“何女神,周六我请你去看电影啊”“周六啊,可我答应张晨去给他当拉拉队了”得知何依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孙达苦练篮球,几个月便晒得黝黑,然而每次比赛都可以看到何依来加油,他总是傻傻地沉溺在自己的小幸福中。可孙达不知道的是,何依是因为张晨而喜欢看篮球比赛,当女生们询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时才毫不犹疑的说喜欢会打篮球的阳光大男孩,或许连何依自己也并不知晓她的喜好早已被张晨左右。“你幸福就好”孙达的这句话从未说出口,他愿意在她身边陪伴哪怕只是朋友的身份也好。
何依到达T城后找了一家距离张晨工作地方只有几百米距离的宾馆,每天在周围散步,期盼着与他的相遇。一天午后,何依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宾馆的路上,“何依”背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嗨,张晨,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还有事,晚上请你吃饭”两人互留了电话后,张晨便急匆匆地走了。这场邂逅蓄谋已久,十年了他们都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依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回来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又再遇见了。
何依来时便带了不少精心挑选过的衣服,但还是去商场又买了一条项链搭配。华灯初上,灯红酒绿的街道,来往着形形色色的人,一片繁华。望着窗外,何依焦急地等待着,“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前一阵培训机构里有一个孩子再送来之前家长并不知晓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训练时突然昏倒,现在还在医院治疗,孩子的父母将机构告上法庭,最近我一直都在忙这件事,今天去法院回来晚了,让你久等了”“什么时候和我这么客气了,这可不像我原来认识的张晨啊,这件事交给我吧,正好我在T城出差会待一段时间”“哈哈,那我可不和你客气了,看来当初不让你学政法确实是我错了啊”高考成绩出来后,张晨刚好分数够T城的体育学院,也算没辜负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何依从小就梦想当一名律师,准备报考xx政法大学。“何依,我听说政法很累的,你在学下去以后肯定变成书呆子,再说B城那么远,以后你可就不能总见到我了”“那正好啊,还能离你远一点”何依总是这样爱口是心非,她也很不舍但她就是这样的女孩,要强又倔强,坚持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但倘若当时的她知道一别经年,与这个男孩会失了联系断了来往,不知她是否会有一丝动摇。应该是会的吧,因为那个男孩是张晨啊。那些当年的趣事又被提起,恍如昨日,他们依旧是懵懂的少年与少艾。何依是那样的理性又独立,可当再次重逢时她发现即使多年未见但只要他一出现她便仿佛折了线的风筝,身不由己,甘愿在他的世界里沦陷。
“你还记得吗,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你送我回家。”“这怎么会忘呢,还有那首同桌的你。我不会一语成谶了吧,你怎么还没嫁出去啊。”“你不是也单着吗”何依反驳道。“我是心里有个人让我念念不忘,上大学后我追求外语系的系花,那四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本想着毕业后我们就结婚,可是她为了事业选择去英国,放弃了我。”何依听后心里隐隐作痛,她听他诉说着他与别人的故事,听他讲情人节送花的浪漫,早上为她买早餐的平凡感动……总有人会轻易得到你梦寐以求的,她不用他陪她漂洋过海,她放弃一切来追随他,可是他再也不是那个她生气会耍各种花招来哄她的张晨了,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别人了,他和她依旧是朋友的身份。
几天后,官司打赢了,张晨拉着何依去庆祝。一个大包厢里,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张晨培训机构里的员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何依。”“大家好”何依莞尔一笑,这么多年生意场的磨练早已让她收起了小脾气,学会了不论何时何地都礼貌地微笑。“这位王雨萱,我的助理”“何依姐,幸会”“你好”王雨萱很热情地挽着何依,她们的话题大多也都是张晨,小姑娘的心思总容易看得出来,何依早就猜到张晨的身边会有各种女孩。高中时,张晨就有很多女孩追求,何依问过他为什么不接受,他说女孩子太烦人了哪有篮球有意思啊,何依反问那你也认为我烦人吗,张晨连忙解释当然不了,你和她们可不一样。
王雨萱酒量很好但一杯接一杯下来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她拿着麦克风,走到张晨面前,其他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张晨,我喜欢你,我不想只做你的助理,我想要成为你能装在心里的人”“你喝醉了,小陈送她回去。”第二天,何依去培训机构找张晨,在楼梯口处看见王雨萱抱着整理箱。所有人都在议论王雨萱“何必呢,丢了工作以后也做不成朋友”“是啊,倒不如不捅破的好”。唯独何依很佩服她,尽管冒着连朋友都做不成的风险,她依然愿意赌这一把,王雨萱的勇气是她一直都不曾有的。“何依姐,有些话我想我应该和你说。”何依送她下楼“雨萱,值得吗”“值得啊,就算他拒绝了我,但至少我没有遗憾。何依姐,其实我们都一样,执着于感情,默默付出。”到了门口,王雨萱放下箱子抱了抱何依对她说“无论最终如何我都希望你和张晨都能够幸福”,说完她便抱着箱子离开了。连王雨萱都能看得出的心事,张晨又怎么会看不出,其实答案她早就知晓,只是不愿意接受,自欺欺人罢了。
何依没有回去找张晨而是回宾馆收拾行李,临走时留在前台一封信,发短信给张晨约定两个小时见面后,她便登机回往S城了。两个小时后,张晨如约来到宾馆,然而等到的却只有一封书信。
PETER先生:
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返回s城的途中了,很抱歉骗了你,但我怕见到你我会舍不得离开,再次陷入无休止的纠结。我本以为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可没想到是我先放弃。张晨,我喜欢你也许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开始,想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可这感情竟在我心底埋藏了十多年,像竹子般肆意生长,扰得我在夜深人静时无法安眠。张晨,对于你我未曾拥有过却也不曾失去过,请你记得在美好青春中曾有一个女孩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你,愿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依旧像那个明媚如阳光的少年郎一样不曾忧伤。
何依
张晨回忆着他们的高中三年,那些感情他从未说出口,那小心翼翼的喜欢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从来他都不是一厢情愿。军训时他曾给何依打过一通电话,而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他期盼已久的声音,而是温文尔雅的男声。他想起,面对调皮男生的玩笑“何依,你是不是喜欢张晨啊”,她红着脸回答道“才不是呢,我的理想型是彬彬有礼的绅士”。他以为她早就将他忘记,找到了幸福,不久后,他在学校看到了一个女孩背影和她很像,他激动地跑上前去打招呼,却发现不是她。同行的室友告诉他,那是外语系的系花。
何依回到S城后,在她的生日宴上答应了许的求婚,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她明白。她等了张晨十年,许也在她身边陪伴了十年。在马路上他总是走在靠车的一侧,他会不顾他人眼光为她弯腰系鞋带,点点滴滴的感动,平平淡淡的生活,这些何依所向往的张晨没能给她的许全都给了。从接到张晨电话的时候,许就知道何依心里住了一个人,但他愿意等她,幸好他终于等到了。
风起云散,天空依旧湛蓝如湖面,波澜不惊,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