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憋屈

湿漉漉的街道，反射着太阳的光。大块大块的玻璃，泛着金光。高高的，我将头抬得快于背部成个锐角，我依旧看不见这大块玻璃的尽头。但我已经在想我站在它的顶端，沐浴这高处的寒风，说着还是土坯房好啊，类似的话。

做梦是谁都会，但我觉得我做梦的水平和技巧在任何的地方都是很有水平的。我虽抱着我的行李睡在桥底，但我早已经睡过了别墅。我虽穿着我破了洞的裤子，但我早就穿过了狗熊身上的皮。从家里出来，满打满算也有两年了。我已经想念我家的小别墅了，毕竟我已经站在过这里玻璃大厦的顶端。

这不是梦，我是真的站上去过。说来这座大厦里还留着我的血，这是我的作品。但是从它完工，我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但我做梦时偷偷溜进去过，可惜的是我醒来对于里面的影像只有一片白布。

现在我是不是闲的蛋疼，去胡思乱想这些东西。是，我太闲了。我找不到另一个不需要脑子，不需要机敏，还不需要说话的工作了，即使是都要的，我也找不到了。我的钱又让我给别人花了，晚上要吃什么？我是想着把那只天天在桥底下溜达的野狗给宰了卖到狗肉店，也能应付几顿。算了，先回去吧，赶紧把老刘给处理了，要不是就发臭了，到时间我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老刘，你睡好吧。我给你家里发了短信了，但是你媳妇说让我处理你。她说她没空也没钱来这里把你的身子带走。我是这样想的啊，你听听好不好。我去买了点纸钱，又买了个铲子。到晚上没啥人了。咱就一起把这纸钱给烧了，你下去也好能打点一下鬼差是不。咱再打辆车，我就说你喝醉了，咱去城外的山里。挖个坑睡里头就行了。兄弟也不亏待你，给你再立个碑，把你的光辉事例给写上去。但是咱可不行把它给立起来啊。给放你身子底下。要是让人给发现了，你又要受折腾。快，这天还早，咱俩想想把你的啥好事写上去。我觉得把，你去堵工头要工资这件事一定要写进去。虽然没要到，但是当时说好大家一起去的结果就你去了。他们都是软蛋，我也是。就你是个男人，真汉子。好先写上，写上。对了你还救过咱去的电子厂里的女孩。虽然没救活是吧。但是你上了啊，你去拦人家了。那些人连看几眼的都没有啊，我还上前拉你了一把。这件事，你要谢谢我了，要不是我拉你，你也跟那闺女一起掉下去了。她是自杀，你这也太亏了。这狗老板还不让报警。那闺女也可怜。看着就只有十六七吧，听说是让厂长给强了，她父母看见她的尸体估计心里都裂了个口子。你说为啥她父母不报警？会不会是厂长给了她家钱，给压下去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有烟吗？不在左口袋啊，裤子口袋？在这！我给你说啊。你比我幸福多了，我是赚多少家里就催我全寄过去，我就留个饭钱。谁像你口袋里还有烟抽。我看你下去了也不抽了吧，我就拿走了啊。我告诉你，我做梦的技术真的是一流的。牛就牛在哥们能控制梦。控制梦你懂不，就是哥们眼睛一闭要啥有啥。这可跟你白天瞎球想不一样啊。你懂有个东西叫为啊的不，那玩意就是让你去另一个世界。他们那技术还是不行，真正牛的还是看咱人的意志是不。它那东西还要钱，咱做梦可不要钱，还方便。我昨天晚上做梦把那个厂长给宰了，我下手可残忍了我告诉你。我拿剪指甲刀一点点把那畜生的皮子给扒下来了，又让狗给他老二给咬掉了，最后把他丢进机床里，那场面是一个血肉模糊啊。当时厂里的人都在为我欢呼，你知道不。就是没有见你，也没见那闺女。你说这老天爷叫人死就死吧，把人从梦里也给杀了干啥？要是那闺女看见了，我保证她就不会去死了。你到下面给我解释解释啊，当时我也是想上去拉她的就是，就是脚麻了。你也知道一天到晚都在那里站着，免不了的。天不早了，开始烧吧。”

刚刚我还能看见老刘的脸，知道他有多黑，脸上有多少皱纹。现在就剩面前这堆土了，咋也想不起来老刘长啥样子了。算了，赶紧回去睡了吧。明天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干。

“老乡，借点钱。”

“哥们，我也没钱啊。你看这土堆，下面埋的我兄弟。”

“咋滴？你兄弟是钟馗啊！叫他来，叫他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哥们。他死的突然，我的钱都来给他办后事了。”

“别动我摸摸。这不是还有一盒烟嘛，拿走了。”

“别了吧，哥们。这是我兄弟的遗物。”

“滚犊子。把鞋脱了。赶紧的！别让我动刀子。”

“理智，理智。我脱我脱。”

“还藏了二十。真xx穷x。穷就行了还怂。一辈子没出息，早晚也死到外面，让狗给叼了吃了。”

月亮的光落在铁铲上，树枝在风中像只只干瘦的手在勾引我。我拿起铁铲，走近他的身后。一下，两下。用了我最大的力气，我的手腕被甩的发烫。

我在坟堆上睡着了，第二天太阳的火舌舔舐我的皮肤。我看着旁边的尸体发呆。走吧，自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