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绝望
（本文涉及的人物、场景、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年后，王丽文拿到了新房的钥匙。
她把女儿女婿喊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这个装修怎么搞？
“我今天抽空去打听了一下，现在的家装公司，都推出全包和半包的装修办法。所以有2个问题需要我们统一思想，一是委托家装公司全包还是半包？全包就是装修人工和材料都是家装公司负责，半包就是我们自己负责购买材料，自己要辛苦些，但材料会货真价实些。
另外一个就是我们要决定整体装修风格，中式？欧式？现代？地中海？还有什么具体要求，都要先想好，设计师才好根据你的需要给你做方案。”
“妈妈，我的意见就是以你为主，你想要什么风格的就装什么风格。至于半包还是全包？由爸爸说了算。”茜茜马上表态。
“为什么是我说了算？这事也让你妈说了算好了。”赵洪明不愿负责，他不想辛苦自己，关键是手头上没有钱了，你让他怎么去做这无米之炊？
“妈妈上班很忙的，相对来说你上班要轻松很多，你有时间去逛建材市场呀！”茜茜知道爸爸又想做摔手掌柜，马上就叫起来。
王丽文对着赵洪明：“还是你决定吧，两个问题都由你作主。不然我辛苦一场，到时还得听你讲怪话，你会说这也不好，那也不满意的。”
“你怎么这样讲我呢？我是这样的人吗？”赵洪明不服气。
“你太是这样的人了！对我做的事，你任何时候都想要挑出毛病来，你自己不知道？”王丽文怼赵洪明。
“好吧，好吧，这次我准保不挑毛病，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赵洪明搁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王丽文本来就不指望赵洪明插手，她只是想要他的这句话！
她太知道了，她和赵洪明俩人的三观有差异，审美观就更不用说了，相差不是一般的大。她说好看的他绝对会说差，而他认为可以的，她却大多看不上。
王丽文和茜茜、马克一起讨论，她觉得年轻人的想法会前卫时尚，值得参考。况且，茜茜和马克都是从事艺术性的工作，他们对形状、色彩会有特别的感觉。
很快，他们就整体装修风格得出了一致的意见，连带一些细节都有了讨论。
“对了，妈妈，还有一个重要问题。”
“还有问题？”王丽文不解。
“就是钱呀，你的预算是多少？钱多可以买好一点的材料，钱少也有钱少的打算。”
“家里还有十万元，我们再把公积金取出来，怕也会有将近十万吧？二十万，够了吧？”
“妈妈，二十万元会是比较一般的装修，不能买中式家俱。”马克提醒说。
“装修就要简单的，放心，我不喜欢中式家俱，太笨重，太硬梆了。”
“那就好，我先打听，要找一家口碑好的装修公司。有二十万，我们还是自己买材料吧，可以放心些，选择余地也很大。”马克建议说。
“可你们爸爸做摔手掌柜，我还要上班，逛建材市场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呀。”
王丽文原来是想全包出去，好象家装公司里的材料都是各种品牌，应该也还靠得住吧，关键是自己不要操很多心。
“妈妈，我们帮你！马克，我们那套房子还不主要是我们俩人决定的吗，很多材料、家俱电器都是我们自己去选的。我们这次会轻车熟路，只是要花点时间。”
“好的，妈妈，就这样定了。时间我们有，现在的影楼生意是淡季，可以走得开。我们看好后，妈妈再亲自去拍板决定好了。”马克马上会意。
帮岳母干活，既可以让岳母和老婆都开心，又可以和茜茜去建材大市场“探险”。如今逛建材家俱市场和逛艺术宫殿有一比，有很多门类的东西堪称艺术品，很值得观摩、玩味。
这样贴心的女儿女婿真好！赵洪明还对这样的女儿女婿左挑刺右挑刺，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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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王丽文成了炸药桶，被赵洪明点燃爆炸了。
因为那10万块钱。
赵洪明这一段时间过得惴惴不安。明知道这笔钱马上就会派上用场，还擅自动用，且还是用在那种“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用途。他觉得这10万块钱就是悬在他头上的炸药包，一直担心何时会爆炸，那个威力他个人恐怕难以承受。
如果说小弟没有养小三生女儿，估计王丽文不会太反对。
问题是王丽文因为女人的同情心乏滥，早就把小弟打入坏人加混蛋的阵营，不会同意对他伸出援手了。
春节上班后，他曾收到小弟给他发来的一个投资合同，要他修改。还告诉说是找到新投资人了，企业很快可以起死回生。
他没有拖延，当天把修改建议给小弟发过去了。
在王丽文激动地商议要装修新房的这一段时间里，他还给小弟打了几个电话，问了投资进程。但小弟也只是说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快了，快了，紫明投资公司那边正在全力跟踪进行。
当王丽文去取钱给家装公司付首付款时，她发现折子上的10万块钱，不见了。
赵洪明瞒不过去，只好告诉说是给小弟去付了高利贷的利息。
“高利贷？赵洪武又没借高利贷。”王丽文见过丹姐的调查材料，她根本就不相信！
“怎么没借？那天黑社会把他抓去，严刑拷打，他实在受不了才给我打求救电话的。”赵洪明想起那天电话里的背景声音，是那么真切。
“真是气死我了！竟然有这种事！赵洪明，你上当了！你这个小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他也是不可救药了。”
王丽文进了卧室，从衣柜里掏出一个材料袋，摔在赵洪明的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
这个材料本来是给荷花的，但荷花临走时又把它交给王丽文，请她保管，说是自己拿回去怕被遗失掉。
赵洪明一边翻看材料一边气急，好象是他自己的隐私被揭开：“你调查他？你为什么要调查他？你凭什么调查他？谁让你调查他了？”
“这是荷花委托律师调查的！怎么？不能调查？让他把我们这帮人都蒙骗在鼓里？”王丽文更气了，这种时候了，他还在维护小弟，看来他的是非曲直在小弟身上全无效。
“他没借高利贷，太好了！”赵洪明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着小弟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就再无出头之日。
王丽文看到赵洪明如此这般，禁不住歇斯底里，又哭又叫起来。
“你至于吗？为了这点钱。你原来对钱不是这么看重的呀！”赵洪明知道没有了高利贷，轻松起来。
“我们这种领工薪的，借钱给老板去养小三？你说这是什么理？去给我把钱要回来，我的钱不借给道德败坏的人！”王丽文嘶叫着。
赵洪明看王丽文骂小弟是道德败坏的人，也气愤地喊“我就是要借！就是送给他，你又能怎么样？”
“你以为这是你的钱呀？里面有我的一半，我就是不借他！你把我那一半钱要回来……”王丽文呜咽得泣不成声。
赵洪明看着哭闹的王丽文，五官都变形了，满脸都是泪水，脸上的皱纹因为哭而堆满了她的脸，那么难看，真像个小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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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文陷入了绝望。赵洪明不讲是非和为了那混蛋小弟而自行处置这10万块钱，成了最后的一把力，把她推进了绝望的深渊。
在这口看不到光明的深渊里，王丽文在呐喊：要离婚！离开他！一定离开！
过去很多年，每当俩人吵吵闹闹的时候，王丽文也曾经多次喊过“离婚”，但都只是一时气话。
生气归生气，离什么婚呐？有孩子，也没另外的房子，怎么分？分不了，只好稳稳心气，又继续过原来的生活。
不过，王丽文心里是一直有想离婚念头的。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在茜茜出生时，公公婆婆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婆婆还通过赵洪明转达了她的意见：“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的？我们那里的女人，生孩子没几天就要下地干活的。”王丽文打消对婆婆来帮忙的指望。
看到几个好友的家婆，或给钱请人带孙或是自己亲自带孙，王丽文只有羡慕的份，但她认命，她自己没有妈妈了，对婆婆也不能强求，自己的孩子自己想办法吧。只这条件也就只能这样过了，那时她绝对没有想离婚的想法。
后来很多年，带几个弟妹读书，找工作，还要接待那么多的乡里乡亲，还要时时应付“家里已身无分文”的索款来信，王丽文经常感到身心疲惫。但她觉得这些是赵洪明应该做的，自然也是她应该做的，那时的她也没想过离婚。
再后来，该帮的也帮得差不多了，她也搬到离火车站很远的报社宿舍大院。家里乡下的人客少了，但她的怨气却慢慢地越来越多起来。
是那次？他招集牌友到家里打了一整天麻将，晚上还哗啦哗啦声不断。看到女儿无法安心做作业，不停地从房间出来喝水、上厕所。她耐不住，把几个牌友赶出了家门，当时赵洪明和她大吵了一架。从此不在家打麻将了，也从此在外流连忘返，打牌，打麻将，一局接一局，家里只成了他睡觉的旅馆而已。
是那次？王丽文在医院动一个手术，手术中出现了状况，医生找家属再行签字，怎么喊手术室外就是没有人，原来他觉得等待无聊找人下棋去了，害得王丽文被全身麻醉着睡死在手术台上很久。
是那次？王丽文意外发现赵洪明的工资折子少了将近2万元，那是一年的工资啊。最后赵洪明承认是他取钱去打牌了。王丽文嚎啕大哭，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觉得人没了，钱也没有了。
是那次？赵洪明在外采访得罪了人，家里的电话响，但接起来都没有声音。赵洪明怀疑王丽文有了“外遇”。王丽文申辩说自己接的电话也没声音，但他根本不信。和王丽文吵了一架，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最后是人吵到他办公室里去了，他才知道错怪了她，他没道歉，他是以为事情过了就过了，反正，他也没有道歉的习惯。
是那次？王丽文幽幽地对不耐烦的赵洪明说：我现在讲你，对你唠叨，那是我还在乎你。如果到了我不再对你发声咯，那我们的关系也就完了。
……
王丽文想离婚的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将近三十年了，真正不好说，但那颗心，是慢慢的被冷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