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折纸

对折一张纸，像

把早秋的骨肉

折叠回它母亲的身体

秋天这道神谕，昼和夜，天和湖

我的拇指和无名指，轻轻地

对折，像一叶扁舟靠岸

洋气的睡莲枯了，我的两根手指，拈住

空气里孤寂的虫唤。继承好刺绣的血液

继续对折这张纸，这张

喜欢顺流而下又喜欢往时间长河里

逆流而上的纸。回来摸我额头

——记住父亲怎样第一次教你折叠纸船

河流很长，银河很远，灯火连着星光

这一折，十年光景瞬逝，春华秋实

荒芜与葱茏，凝重与轻灵、灰暗和明亮

合声。你是我，我是你。楚河汉界折回囊中

好一个美丽结局，山河相惜

一道一道的，风，穿堂回廊

隐秘的对折的力气用在拓印星月，在河川

站在河川的我们，把爱翻折回去……

回去……

阿婆说，你真像你母亲

我感到灵魂的，横向的，对折

比一张纸更轻更隐晦

世界，终归是

蜷曲折叠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