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这个时代快快过去
疫苗事件之所以让一向保持沉默的国人喊了出来,可能是因为这已经逼迫到了我们的忍耐极限。毕竟这涉及到生死,涉及到孩子。
这一类的造假新闻,我们这几年看的少吗?粗略汇总一下:给陈大米拋光涂上工业油,能卖个新米的好价钱;荔枝要保持看上去新鲜,可以用硫酸泡一泡;往油条里掺入洗衣粉,可以少用面粉而使油条炸得肥大好看又好卖;猪饲料里掺上瘦肉精,猪可以长得快而且瘦肉多;在质次的沤黄米米粉中掺入有毒的甲醛次硫酸钠,可以做成洁白晶亮的“上等”米粉;用工业酒精兑上水,当白酒卖,简便又赚钱;在面粉里掺上廉价的滑石粉,既增加了分量,又使面粉雪白好看又好卖;给猕猴桃施“膨大剂”使其增大,价格翻番;用硫黄可以把陈年的白木耳熏得更白;用化学添加剂可以把劣质茶叶炒出顶级毛峰的效果来,经济效益陡增十几倍;撒泡尿把桃、杏泡上,个沉又漂亮,价钱自然就上去了。。。
每当此类的事件曝出,朋友圈里各种谩骂,诅咒无良商家去死,也有朋友质疑,现在的社会到底怎么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起早些年看过的吴晓波的几篇文章,如今翻出来读依旧刻骨铭心。我整理了几篇文章的几个段落,和路过的朋友分享。在愤怒过后多一些思考。
马克斯。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认为,在中产阶级仍很落后的国家,都曾有一个鲜明的特征,就是盛行不择手段地通过赚钱牟取私利,这几乎是一个无法超越的阶段。而成熟商业社会的标志则是,人们从对物质的追逐中脱离出来,开始去发掘生命中另外一些抽象的、形而上的价值。
百年的积弱和贫困,使得今日的中国依然处在一个创富的激情年代中,一切以经济为中心,一切以财富为标杆,所谓的智慧、快乐与价值都似乎是可以被量化的,而伦理、道德则成为一种可有可无的奢侈品,它们的底线往往可以被轻易地击穿。
这些企业看到利润,看到金钱犹如狼闻到鲜血一样。 急躁、功利、凶猛决然、见到猎物就上从不顾及生态,这种“狼文化”据说正被很多企业家奉为“图腾”。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我们目睹了太多的血腥传奇,我们看到太多的公司一夜崛起,攻城略地好不痛快,所谓的商业道德、公共责任都成为利益的“祭品”。我们看到太多的产业在最短的时间里被砍杀成一片焦土,以狼为荣的企业家们正把任何一个可能的领域都变成价格战的“红海”。中国和地球都实在太大了,杀遍东南沿海,还可驰往内陆腹地,砍尽华夏大地,又可远征南洋彼岸。似乎总是有消耗不光的物资能源、开拓不完的市场疆域、剥削不尽的低廉劳工。
今天很多人把今日之中国与 20 世纪 60 年代的美国社会相比较。美国心理学家尤维。吉伦便认为,这是两个十分相似的商业社会。伴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人们大量涌入城市,转型期的社会、经济乃至个人的不确定性因素与焦虑的社会心理相结合,必然导致众多的社会矛盾。然而,必须指出的是,今日中国人与美国人最大的差异在于,我们一直缺乏一种形而上的精神空间,缺少精神慰藉的空白,这将导致因商业生存而被扭曲的普世价值伦理无法得到应有的修补。有一年,我去波士顿的燕京学社拜访杜维明先生,他提醒我说,“你有没有发现,尽管美国是一个非常物质化的社会,但是,与中国最大的区别是,这里到处是尖顶”。他所谓的“尖顶”,是指遍布全美各地的教堂,人们每至周末便全家到那里去做礼拜。
“铜钱滚至,纯朴尽失”,这真的是无法规避的宿命吗?要知道,一个区域的自然生态环境遭到破坏,还有可能通过科技和保护的手段使之得到恢复,而人文生态的败坏则可能需要一代乃至两代人的更替才会修复。
所以可见,这类事件,通过一时的行政管制,法律约束,媒体报道等人为手段姑且可以有效缓解。但是如今社会的人文生态坏了,这个窟窿堵上还会有无数个窟窿会冒出来。而修复这个人文生态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等这群沉醉在金钱味道的狼,一代代死去。更多的新一代能够从对物质的追逐中脱离出来,开始去发掘生命中另外一些抽象的,形而上的价值。这个社会才有的救。
这四十年的改革开放所取得的经济成果,在外国人眼中,简直是一个奇迹。新闻联播里面不停地教导我们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没错,这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但是说实话,我一点也不留恋这个时代,我希望它快点过去。我希望那些貌似古板而老套的价值观重新回到身边,它们是:
做人要讲实话,要有责任感,敢于担当;
要懂得知恩图报,同时还要学会宽容;
要学会关心别人,特别是比你弱势的那些人;
一定要敬天畏人,要相信报应是冥冥存在的;
要尊重大自然,而不要老是在破坏中攫取;
要相信自由是天赋的,谁也不能剥夺。
人生的确有比金钱更为重要的事情,比如陪女儿玩半个小时的积木,或与太太冒雨去看一场午后电影。
我希望它们一一回来。因为只有与它们相伴,财富才会真正地散发出智慧和快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