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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狗皮皮

2022-06-30  本文已影响0人  兜是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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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落西山,炊烟升起,我们也没有看见皮皮的身影。

“肯定是被谁捉去了。”妈说。我一听眼泪就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妈做好晚饭,一家人谁也没有胃口。我们决定再去找。这时皮皮从门外有气无力地晃了进来,嘴角的粘液像丝线一样沥沥啦啦地淌着。

我既欣喜又诧异。往日的皮皮总是四蹄飞奔,精神抖擞,遇到障碍物一跃而起。可现在,它在堂屋门槛前歪了下去。我赶紧上前,只见皮皮已满嘴白沫,身体抽搐着。妈说:“坏了,皮皮肯定是中毒了。赶紧去叫墩(我们村的赤脚医生)来。”

我跑到村头,喊来医生。这时皮皮口里的白沫已打湿了身体下的地面,肚子剧烈地起伏着。医生看了看,摇摇头“被人下药了,救不活了。”

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再看皮皮,身体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它的瞎掉的左眼早已结痂,成为一个凹陷的洞。右眼直直的盯着我们,眼泪汪汪,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如泣如诉,仿佛它已知道自己就要离开我们,那么地不舍,那么地无助,那么地绝望……

我嚎啕大哭而又无可奈何。妈拿着手电筒照着它,我们一家人围着它。抚摸着它温热的身体直到变得僵硬,四肢伸直。我想起皮皮在我家所受的痛苦,心如刀割。我在心里咒骂那个挨千刀的狼心狗肺的东西用药毒死皮皮。直到天蒙蒙亮我们用纸箱把它装起来,掩埋在我家附近的树林里。

自从皮皮走后,我家再也没有养过狗。我却时常想起它——

皮皮是我上中学时小姨送给我们的一条狮子狗。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它。那么小,雪白的绒毛,像一只大白兔。扁平的小脸,牙齿细碎洁白。两只眼睛像溜圆的弹珠,时不时地贼溜溜地转。由于体型小,它的叫声也格外清脆,不似大狗那般令人生畏。

九十年代狗在农村很常见,家家户户几乎都有条柴狗。大户人家,或者一些养殖户会想办法养上一两条狼狗看家护院。狮子狗在农村还不常见。何况这又是一只训练有素略通人性的小狗呢。

皮皮的到来给我的课余生活增添了无穷地乐趣。我吃饭时它就蹲在脚边一动也不动,不像大多柴狗看见吃饭摇头摆尾,流哈喇子。皮皮矜持的样子格外让我喜欢。我趁妈妈不注意,把自己也不常吃的水煮柴鸡蛋蛋清扔出一块,它嗖地一下起身,两只前腿腾空,仰头张嘴完美接住。然后回到脚边继续卧下。空中接食是皮皮的一个绝活,屡试不爽。

除了空中接物,皮皮还是我们生活的好帮手。比如夏季晒麦子,皮皮就是忠实的守护神。它在路边的阴凉里,两条前腿直直的贴着地面,小脑袋伏在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一大片金灿灿的麦粒,只要有鸡或者鸟雀来偷食,它挺身而起,飞奔而去,呲着洁白的牙齿,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把这些偷嘴的小东西赶出老远再跑回来,继续蹲在阴凉里坚守岗位。

秋季,掰完玉米之后,就要砍玉米秸秆。这时候,躲藏在玉米田里的野鸡、野兔往往无处隐身。村里常有年轻人骑着125大摩托,晚上开着大灯,在砍倒秸秆的玉米田里来回跑,“轰轰”的噪声和着车轮扬起的灰尘在秋后的空气中回荡。惊得田里的野物惊惶逃窜,尤其是长尾巴野鸡,灯一照就看不清路了,四处乱窜。不一会就会被摩托车追得精疲力尽,“束身就擒。”第二天就会有半个庄子的孩子跑去看新鲜。

刚捉到的野鸡,两条细长的腿,骨节分明,仙鹤一般亭亭玉立。鲜红的冠子,紧贴着身体的羽毛光滑油亮,以黑色为主,长长的尾羽却五颜六色,像一面面小彩旗。我当时觉得像电视里看到的孔雀一样漂亮,后来我在动物园里看到了真正的孔雀,觉得那精气神和田里的野鸡差远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又去那家看野鸡,却发现他们桌上摆了一盆连汤带肉的硬菜。我伤心极了,任凭主人怎么相让,流着泪跑了。

我郁闷地坐在门槛上,皮皮一会安静地卧在我脚边,一会又跑到我对面,汪汪地叫着。好像在说:小主人怎么了?怎么不和我玩了?

我抚摸着皮皮的绒毛,像是说给它听,又好像自言自语——可惜你太小了,如果是只狼狗也可以和摩托车拼一拼,也捉只野鸡。皮皮好像听懂了我的话,用身子围着我的腿脚欢快地蹭来蹭去。

没想到,不久后的一天,我真对皮皮刮目相看。那天,我和爸爸、妈妈开着三轮车拉玉米秸。正装车,感觉从身边“嗖”地窜出一只野兔,我吓了一跳。只见皮皮拔腿就追,我回过神来也跟在后面追。不一会我就跟不上了。爸爸笑着对我喊:“兔子飞毛腿,皮皮追不上。”可我不信,我死死的盯着皮皮追赶的方向,画面由清晰逐渐模糊再变得清晰。我发现兔子又朝这边跑来,皮皮紧追不舍,简直就是一头雄健的小白狮子。只见皮皮一个飞跃从空而降,把兔子摁在了嘴下。我赶紧跑过去,抓住了兔子的两条后腿,把它头朝下拎了起来。皮皮像是离了头功似的,前腿离地,昂着头朝我汪汪叫,仿佛再说:“我抓住的、我抓住的!”

我们回到家,找了一个圆口的竹篾篓子把兔子放了进去。从此我和皮皮又多了一个玩伴。我们一起给野兔割青草。我干活,它左窜右跳,一会捉蜻蜓,一会逗蝴蝶,也忙地不亦乐乎。回到家,打开篓盖,把青草放进去。我透过篓口往里瞧,想看看野兔的三瓣嘴吃草的情形。皮皮也立起两只后腿,把前腿搭在篓口上,伸着脖颈往里蹭,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只见野兔直楞起两只长耳朵,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皮皮,不吃也不动。我只好赶下皮皮,盖上篓口。不一会,就听见里面窸窸窣窣咬草叶的声响。听着兔兔吃的欢,我割草的劲头也更足了。

那天放学后,我拎起篮子去村头割草,皮皮一会前一会后紧跟不舍。就在走到胡同尽头时,一只狼狗跑了出来,看见我狂吠不已。我吓得连连后退,眼看狼狗向我扑来,我拔腿要跑,只听汪汪两声,皮皮扑了上去,和狼狗对峙起来。一只体型庞大,体格健壮,另一个小巧玲珑,温顺可爱。只见狼狗张着露出獠牙的长嘴,皮皮也不甘示弱,跳跃着往狼狗身上扑。不好,只见狼狗趁皮皮不备,一下子咬住了皮皮的耳朵和眼睛,皮皮发出撕心裂肺地嚎叫。我吓得大喊“来人啊!”把篮子举起来,像狼狗砸去,可两只狗咬红了眼,谁也不松口,献血模糊了皮皮的小脸。狗主人听到外面的响声,扛着一把大扫帚一边呵斥一边把狼狗打跑。

皮皮耷拉着脑袋,献血啪嗒啪嗒一会滴了一大片。我抱起皮皮往墩的诊所跑。生怕它会因血流尽而死掉。墩医生看了也大吃一惊。“怎么咬这么厉害,左眼是保不住了。”医生给它止血,撒了一层白色粉末状的消炎药,就让我们回去了。皮皮在家安安静静地卧了有一周的时间,我一放学就去看它,以为它要死掉了,没想到它竟奇迹般的复原了,只不过少了一只眼睛。我发自内心地感谢皮皮的勇敢,勇敢得令人心疼,令我落泪。

我曾经感谢小姨把皮皮送给我,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快乐,我又埋怨小姨不应该把皮皮送给我。本来是一只宠物狗,在我家不仅没有受到一点宠物的优待。还吃着我们剩下的饭菜,整天跟着我田间地头跑,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最后中毒身亡。

呜呼哀哉,皮皮离我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像失去了朋友一样形影相吊,像丢掉了魂魄一样无精打采,像离开了亲人一样日思夜念。在我的心里,它早已不是一只小狗。

自从皮皮离开后,我家再没养过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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