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呐喊

晚上跑完步回家路上，大概10点半多的时间，在路边的一座石桥桥头栏杆上压腿拍腿，帮助舒缓肌肉。突然，听到马路上一声大喊，这声猛烈而疾发的叫喊划破了夜的宁静。我不免���头看了一眼，一位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小哥飞驰而去，没过多久，又听着他叫喊了一声，这一声因为离我稍微远了一点，听上去没有刚才那声震耳欲聋。只是路边刚走过来的一位小哥，被惊到转头看了一眼。

这两声深夜的呐喊之后，夜很快夜恢复安宁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夜。或者说那两声呐喊很快被黑夜这个怪物吃掉了。

或许，还能喊出来真好。深夜的外卖小哥们，我见过太多。以前加班常常半夜回家，11点，12点到家的情况很多。午夜时分，也经常看到外卖小哥们在我们小区送外卖，还有好几次他们问过我路，X栋楼是哪一座，往哪走这类的。能理解很多行业的不易。

还有一次，几年前的某个晚上，我在路边走路时，也是听到一声轰然的响声。循声望去，不远处某个外卖小哥骑电动车不注意，骑到马路旁的花坛台阶上了，车不稳，人与车一起摔倒在地上，倒下时伴随着机械的猛烈晃动和人的痛苦呐喊。这场翻车事故很大原因是那里的路灯太暗也太少，暗光掩映，小哥没太看清路。

周边正好经过的行人其实还有几位，不止我一个人。我们起初都是在观望，看那位摔倒的人能不能自己爬起来。我当时的心理是，很想赶紧主动地去帮助他。但是不够勇敢，又有太多的顾虑，社会新闻讹诈人的看太多了。我一个人出来散步的，我又没有帮助录视频证明清白的人。总之，人性的弱点太浓重。

有的路过的行人要赶路的也就走了，也有还站着看的。我在那站定，还是犹豫不敢动。听到那位倒在地上的外卖小哥喊求助“救命，救命”，想着这是真的需要帮助了。自己不由自主地往那边靠近走了几步，还是依旧胆怯。后来看到一位大哥也往这边走了过来。是他给我的勇气吧，我也靠近了事发现场。

这样那位大哥和我一起帮忙把外卖小哥的电动车给扶了起来，电动车是压在外卖小哥腿上的，他不好动弹。那位大哥也帮忙把外卖小哥扶起来，也问他有没有事情，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那小哥动动身体说没事的，感谢了。然后骑着电动车继续要去送外卖了，一切也恢复平静，行人也继续赶路。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没有发生过，外卖小哥没有翻车，没有痛苦的呐喊，没有救助的呐喊……

深夜可能见证了太多有声或者无声的呐喊，就像医院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们的呐喊，不是对着山，而是对着茫茫夜空，很多时候，只有我们自己的呐喊，没有像大山一样的回音。但对很多人来说，或许能够喊出来也真的很好，焦虑或者痛苦能宣泄一下。就算很快被黑夜吞噬了，至少我们呐喊出来了，我们自己记得我们呐喊过。

我见过身体丧失呐喊能力的人，或者说直接丧失说话能力的人，深入骨髓地明白了能呐喊也是一种幸福。能与命运去抗衡，能去呐喊和反抗的人们，是活得热气腾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