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文学殿堂精品青春小说大本营简书写作课

结识写作:探究好小说背后的秘密

2018-10-31  本文已影响1997人  简书大学堂

推荐人/黄一琨(简书版权中心负责人)

写作课的第一课由我来做一个开场,来跟大家聊一聊在我们这个时代写小说的这点事儿。为什么从我开始呢?其实我不是一个写作者,甚至,文学不是我的专长,但是我过去一直在做媒体,现在负责简书,在版权中心也看到了很多的作品。

我想跟大家聊一聊作品背后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虽然看上去不那么直接,但却直接影响了我们作品的水准。换句话说,我今天是想跟大家聊一聊作品背后的三观,而作品背后的三观,其实对一个作品的生命力和它的价值影响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现在简书版权其实收到了很多的小说作品,不客气地说,大部分的作品都存在着非常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技巧性的,或者主要不是技巧性的。当然我们这次课程也会提供这样一些指导,但更重要的是小说整个呈现出来的格调的问题。这个格调不是审美意义上的,而是三观、世界观意义上的问题。当然大家也不要灰心,我们来做这样的课程,是大家一起来成长、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这些作品的问题并不只是存在在简书作者身上,是存在很多人的身上。那这个作品主要呈现的问题是什么呢?我简单的概括就是平庸和狭隘。

平庸就是我们的作品主要局限在我们能看见的、眼见的日常生活,日常的场景当中,缺乏想象力,缺乏更大的视野。

狭隘就是我们作品背后所反应出来的这些议题,非常单调,主要就局限在个人成功、富足、欲望等等这些议题当中,缺乏更开阔的眼界。这是我们现在作品存在的比较明显的问题。

坦白的讲,当这些作品陷入到平庸和狭隘这样的区间当中的时候,这样的作品不是能够改出来的。而我们的作者首先要来反思我们自己在这个世代为什么写作?写作当中的背后的价值观到底是什么?

讲到这儿,我给大家来举例子。我们所说到的一些正面的好的作品应该是什么样的?首先举到王安忆先生,她在给复旦的创意写作课上了13堂课,专门来讲好小说的一个共同特点。她列举了中外很多作品,对他们做了一个评析。

共同的一个特点是,一个好的小说是作者构造了一个跟现实世界不同的,一个完整的心灵世界,王安忆先生这里面用的是心灵世界。

另外一位比较有趣的作家,就是《指环王》的作者托尔金,他用的不是心灵世界,他用的是神话。这个事值得说一下的。托尔金是原来是一位语言学的教授,而且他专长是研究北欧神话。那么他在不断研究神话的时候,他对神话有了一个自己的认识。在他看来神话不是迷信,不是人类在生产力低下的时候所留下的这样的产物。他是说神话是一个我们看不见的真实世界,在我们的心灵当中留下了这样的碎片。他告诉我们的是,神话是我们看得见的事物背后更深层的这样一个结构。

如果我们把托尔金跟王安忆讲的这两个观点放在一起的话,我们会发现王安忆所说到的心灵世界和托尔金所说的神话,讲的大概是一件事情,就是一个好的作品背后呈现的是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但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世界。也许在作品当中反映的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碎片一个断面,但是它是真实存在的。

再回到我们说我们现在作品的问题,你会发现在那样一个完整的心灵世界,或者一个更真实的更深层的世界,对我们作品的投射。你就会发现这样的伟大的作品,它有很丰富的议题。比如说生存与死亡,苦难与安慰,慈悲、饶恕、罪、审判、救赎等等等等很多这样丰富的议题。这些议题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市面上的很多小说,包括简书版权中心现在拿到的很多投稿所看不到的,大家没有真正地触及到这样一个真实存在的事件。

简而言之就是说我们小说的境界不高。那我们是不是要拔高我们小说的境界,或者说我们是在做一些大家所说的所谓纯文学的创作呢?不是这样的。就是说王安忆所讲到的心灵世界和托尔金讲到的神话,其实就是人和人之间是有相通的。

一部文学作品,其实它的作者通过文字来跟他的读者进行沟通,而这个沟通的媒介就是这个作品。他的文字背后所呈现的是一个心灵世界或是这样一个神话世界。所以,我刚才讲到的那些更丰富的议题,苦难、安慰、慈悲、饶恕、罪、审判、救赎等等在人和人之间也是相通的。这样的议题是可以在作者和读者之间进行有效的沟通。

我举一个例子,比如说大家都喜欢一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我们很多人把它看作是一个很惊险的很刺激的很离奇的这样一个故事。

但是如果你在美国的创意写作或者戏剧写作的课堂当中,他们的老师会告诉你这个故事这个作品的文眼是什么?或者它的核心的议题是什么?是悔改与救赎。

故事的情节转折发生在当安迪彻底触怒了牢狱长以后,被关了三天禁闭。在黑暗当中,他再次反思了他跟他妻子之间的关系。过去他一直认为他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是妻子陷害了他。但是在那样的黑暗中,单独面对自己灵魂的场景当中,他意识到他的妻子并不完全是一个加害者,她也是一个受害者。而加害于她的是安迪,因为成功的银行家安迪一直冷落了他的妻子。

因此在那三天的黑暗当中,他认识到自己的罪,他第一次为自己的罪来悔改。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不完全是一个受害者。所以当他出来的时候,他跟老黑人说,其实他也有自己的问题。在那之后,就发生了他的逃狱,他获得了自由。这就是一个经典的悔改、救赎的故事。这样一个人物的心灵世界和它背后的议题,就大大拓展了我们的视野。

我再举一个失败的例子,就是《金陵十三钗》。对于更普遍的海外的观众来说,他们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妓女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比女大学生低贱。这违背了更美好的世界秩序,这个秩序就是人和人从人格上是平等的。而《金陵十三钗》,严歌苓从一开始的设定就是女学生是高贵的,妓女是低贱的。而她要用妓女的牺牲来显示她们,突破她们的身份,或者其实突破她们的人格,从而获得跟女学生一样的平等和尊严。这个故事从一开始的设定就是狭隘的。

那么我们现在就讲到,现在的很多作品是没有呈现一个完整的心灵世界,没有呈现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的结构。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呢?我想,原因应该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现代社会的哲学和文化的议题,我在今天这里不会特别的展开。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我在接下来会花更多一点时间做一些研究,也跟大家有一些探讨。

之所以我们要探讨这样一个深入的问题,首先这是跟我今天所讲的议题是相关的,那就是我们在这样一个世代讲故事。今天我们所处的这样一个世代,并不如我们的作品所展现出来的那般平庸狭隘,而是丰富的、有趣的、充满想象力的,同时也是平庸和狭隘的。所以,我们的作品是要努力的来去突破我们这个时代。用我们这个课的讲员刘健老师经常说的,就是你写的东西总要高过你的生活半格。那么如何做到?这是我们后面可以找机会再来讨论和分享的。

我觉得今天来讲的是我们现在存在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或者我们有可能在什么样的边界当中来进行突破。我给大家略略提示一下,在美国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现了两本著作,在国内都有,大家可以找来看一下。第一本是克里斯托弗·拉什的《自恋主义文化》,第二本是非常著名的布卢姆的《美国精神的封闭》。

这两本书我觉得它的可读性并不一定非常强,它是社会学和哲学的专著,但是对我们是比较有启发的,为什么呢?其实这两本书中的议题在我们这个世代已经存在了。这两本著作所描述的当时美国社会的情况,我们今天也同样存在。那就是我们处在一个自恋主义的时代,我们处在一个非常深的精神的封闭当中。这也是导致我们的小说如果随着我们的社会文化往前走,随波逐流的话,它就会必然呈现为平庸和狭隘,缺乏价值。

那到底原因是什么呢?我就简单的跟大家分享一下,就是自从笛卡尔提出了“我思故我在”这样的议题之后,人作为一个存在的主体,在自然当中在历史当中的位置被前所未有地提高了。笛卡尔说的“我思故我在”就把人作为主体提到了一个可以无限扩展的这样一个地位。

那就会存在着这样的一个问题,就是人的自由,和他所在的自然、历史之间的关系是什么?简单来讲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所在的这样的历史进程,我们所在的社会是不是按照我们的意志来行进的,是不是按照我们的理性来发展的?我们的社会、历史、文化,或者我们每个人所经历的故事,是不是按照一个必然的规律在前进?如果是的话,那么每个人的特别之处又在哪里?如果人类有完全的自由来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我们每个个体的命运又会走向哪里?

这其实听上去是比较形而上的,但其实是非常有意思的议题。很多时候我们的作品呈现出一种必然性,缺乏开放性。这其实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成功学或者鸡汤。故事所呈现出这样一种样貌就是:你努力了,你就必然成功。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故事,整个人类历史,我们的命运都是按照这种成功学来发展的。那人在其中每一个具体的个体,每一个鲜活的人在其中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那故事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如果每个人努力都能成功,这显然是完全不符合我们的常识的!

但另一方面,如果说我们的生活和命运,不是按照我们可以把控的规律前行的话,那人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呢?人的命运完全不可控,是被一种超越我们的力量掌控,那这种力量又是什么呢?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艰难,也会经历顺境,那是不是我们的生命背后是有善和恶,黑暗和光明两种力量在争斗?那这两种力量的争斗对于我们来说,是完全没有办法掌控的,我们是完全处在这样的宿命当中吗?

我讲这么多很形而上的,其实是为了拓展大家的思维。我要想表达的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的好的小说要打开我们的眼界。

我们其实是在一个光谱的两个边界当中跳舞。光谱的一端是历史决定论、成功学,人类的命运和故事是完全按照因果规律来进行的。光谱的另外一端是宿命的、神秘主义的,就是人类完全没有办法掌控我们的自由,我们的生命背后被一种力量,或者两种力量的交战所决定。

这是两个极端。一种是人完全控制自己的生命,世界一切的存在都是为了人类的目的,都是“理所应当”的,这是一端。另外一端是我们的生命背后是黑暗和光明交战,是宿命论。人类历史非常早期就出现的摩尼教,想象世界背后是正义和邪恶两种力量交战,人类完全是没有办法左右的,我们只是站在舞台前面的傀儡!

一种是我们的命运完全被我们自己主宰,一种是我们的命运完全没有办法主宰。在这个光谱的两端中间,是我们的故事、生命、存在所展开的这样一个舞台。我看到很多作者的小说,局限在了光谱的第一端在进行。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在光谱的中间找到丰富的故事呢?事实上,这是符合我们每个人的生命经历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围绕着我们转的,并不是我们努力就能成功,并不是我们奋斗就能够躲避苦难。但另一方面,我们也存在着和命运的互动,和那个看不见的真实存在世界的互动;我们和我们周围的人,和我们所处在的家庭、社区、人群,我们是在这样一个互动当中呈现出爱与恨,生离死别。

今天的问题,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写作陷入到一种缺乏张力的狭隘和平庸当中。我们的社会凸显出自恋主义、自我中心的特质,我们的作品大量地就呈现为成功学或者是决定论,缺乏丰富性,缺乏人性的各种可能性和扩展。因此,我们故事所呈现的议题是没有办法打动大部分读者的。一个作者和这个时代的读者,都存在于一个共同的社会文化和世界当中,都受背后那一个真实存在的、看不见的心灵世界的共同影响,会被共同的议题所打动。我们写一部有价值的小说,是为了让我们的作品和我们的读者找到共鸣,而这个共鸣,是要在一个能够打动彼此的议题中有这样的互动。

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可能这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复杂的议题。我稍稍总结一下,第一点,今天我们大部分作品所呈现出来的问题是平庸和狭隘。

第二,好的小说要构造一个完整的心灵世界,或者说找到生命背后的那样一个神话。

第三,我们今天的时代是处在一个高度自我中心,自恋主义的文化当中,处在一个精神封闭的处境当中,这也直接导致了我们的作品缺乏想象力,缺乏跟读者的精神沟通。

第四,我们要写好的小说,作者要进行探索,要让自己的眼界和价值观处在张力当中。光谱的两端一端是认为人可以决定历史,可以决定他自己所在的社会生活;另一端是认为人的存在,人所经历的一切背后是无意义的,人不过是傀儡,不过是被外在的善与恶,黑暗和光明这样两种力量的交锋所左右。在这个光谱的两端,恰恰是我们真实存在的生活,是我们可以深入去探索去挖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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