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红了

白天，天蓝的像蓝宝石，风在顽皮地摇动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整个天下一派祥和，井然有序。

晚饭后，张素出门，心中怒气似乎撑爆了身体，偶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繁星点点。他刚和媳妇吵完架。孩子过年之后就该上小学了，可是学校要交的择校费还没着落。

突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像燃烧的花朵，绚烂了整个自我，坚定地向西方刺过去。这一切都被张素收进了眼，他只当一颗流星，瞬间天空如同白昼，四周一片寂静。县城里听不到任何声响。

张素不觉得新鲜和有趣，柴米油盐和孩子妻子等琐事早已抽干了他对生活的兴致。张素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家睡觉，心里憋着气，没和妻子说一句话，甚至“哼”都懒得从鼻腔里吐出来。

在他的世界里，每天只是为一口吃的活。人生规划对他来说遥不可及，梦想在脑海中从没有浮现过。当年和媳妇结婚，也只是为了应付父母不停的唠叨。

胡思乱想中，张素睡着了，他完全没意识到当晚不平常。凌晨时分，张素在床上被晃醒，桌子剧烈扭动，楼房好似海面上风浪下的小船。还没等反应过来，房子已经倒塌，楼板重重砸了下来。惨烈的哭喊，狗叫，人叫声交织在一起，黑夜的宁静立即被打破。

张素的心脏跳动中，脑细胞还在思考，流动着记忆的电波。他想起来，自己发过毒誓，要是对不起妻子，他不得好死，会被活活饿死。现在，张素被困在废墟里，恐惧让他脑发胀，头发麻，身发冷。

被楼板压住的腿，血液渗透到裤子，混合尘土，成了一个圆桶，包裹住了他的恐惧。张素感到疲惫，两个眼皮沉重如铁，完全不听从大脑的指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升飞机螺旋桨旋转声、警笛、人声传进张素的耳朵。他想努力找到妻子，可是不能动弹。他想喊，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望中，他闭上眼睛，泪从眼眶里滑落。浑浑噩噩的日子，他过的狼狈不堪。他没有意识到，已经丢了自己，再也找不回自己了。当初和妻子结婚时，曾经憧憬过未来幸福的生活，也承诺过对妻子一生一世好，不离不弃，白首相依。可是人心会变，凡人熬不过日子的平淡。他开始厌倦日复一日的平凡，嫌弃妻子越来越臃肿的身体，讨厌孩子的调皮捣蛋，憎恨同事的尔虞我诈，还有上级的无能拖拉。每天的杂事让他寝食难安。

他开始对生命妥协，消极地活着。莎士比亚曾经说过，抛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抛弃他。张素想抓住问题的关键，深思熟虑一番，可是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头绪。后来，张素在酒吧买醉的时候，驾驶的摩托车撞倒了一个女人。他和李萌就这样认识了。病床前，张素跑前跑后地张罗，他给她买饭，照顾的无微不至。她对他笑的甜如蜜。张素第一次感受到心都融化了的感觉，也像身体瞬间的电流穿过。

他们走到了一起，张素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之火。他想过和妻子离婚，可是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妻子在家做牛做马，照顾病重的母亲10多年，毫无怨言，让她安安心心上路了。妻子也让他成为儿女双全的父亲。张素不想伤了妻子的心。他喜欢看法制节目，知晓几个恶毒的伎俩，也悄悄推演过，计划制造意外，送走妻子。如此就能名正言顺地和李萌在一起。

张素买了毒药，伪造了妻子的遗书，准备这几天找时机下手，没想到地震了。张素后来被救了出来，可是妻子和孩子都不见了，救援队翻遍整个废墟，都没有发现。张素心里舒展了很多，脸上开始挂起了笑容。打扮一新的张素拖着残腿，晚上就去了李萌家。张素看见天空的月亮圆了，而且红的像血。

（2021年9月7日，周二，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