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件小事

我高中时候，是个能干的小大人。

平时读书，寒暑假期回家，从不补课，

直接把妈妈替换下岗，站柜台，卖服装。

我妈身体不好，就可以在家休息。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两件事情。

其中有一件就是一个小伙子给女朋友买衣服。

那个小伙子看样子和我差不多大，

农民工打扮。

很相中我身上穿着那一件衣服。

而我穿的是颜色不好看的，用来打样子的。

所谓‘打样子’，

就是卖家觉得哪款衣服颜色不大好卖，

自己穿上，让顾客看的更立体，全方位。

而这小伙子执意买走我身上穿的那一款衣服，

彼时，给我很大的自信。

让我觉得自己不是特别难看。

至少还有人觉得我穿上某一件衣服，很适合。

甚至我以后的人生，

拥有的极大的自信都来自于这个陌生人。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卖衣服。

那是刚下过雨后的一个午后。

天气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就是这个天气，

让我卖出了一件‘奇丑无比’的连衣裙。

那是挂了很久的一件裙子，我觉得特别难看。

甚至特别粗俗。粉色的，带花儿的。

我曾跟妈妈吐槽：谁穿都不会好看。

我妈却说，拿货时候觉得它吸引眼球。

回到那个雨后天晴的日子。

我昏昏欲睡中进来一家三口人。

现在回忆起来，

我对他们的感觉仍然是眼前一亮，

过目难忘。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

气质都那么温文尔雅。

不是装出来的，是自然流露的。

我记得进屋后那女士问我，天气热了，我应该穿哪一件儿裙子比较好？

我就给她指了那件——我最不喜欢的，

我也确信永远卖不出去的那条裙子。

我记得当时我说的是：

这裙子颜色看起来特别鲜亮，

因此它不是普通人能够驾驭的。

但是您的气质特别好，

我相信你穿起来一定漂亮。

不知由于我的话触动了她，

还是她本身钟意那件裙子，

总之，那位女士穿上了我为她指定的

那个卖不出去的裙子。

诚实讲，她和裙子很搭配，

特别好看，让我又一次眼前一亮。

时至今日，我对那一家三口，

以及我卖出的裙子都难以忘怀。

我本是出于私心，想买给她我不喜欢的物件，

没想到，最后的结局，让她满意，让我时时想起。

也许一件衣服并不美丽，

但是有气质的人穿上就会改变它，

气质，或者优雅，是从骨子里自然流露的。

还有那个男孩儿给我的自信。

那个人可能根本就不曾记得这件事，

可是被给予自信的人一生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