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胖的人生
陈二胖是个胖子,一个实实在在的胖子。至于陈二胖本名叫什么,现下也无从考证了,而“陈二胖”这个称谓叫的人多了,索性人们就真的将之唤作其名了,久而久之,陈二胖的真名也就自然被人遗忘了。而他自己,自打会说话以来,就被左右喊作“陈二胖”,他也真的认为自己大概就是大家口中的“陈二胖”其人了。
陈二胖长得也的的确确没有辜负其“二胖”的盛名,之所以是“二胖”而不是“大胖”或“一胖”,并不是因其在**村上肥胖的程度排行第二(实际上倘若排行第一那也是当仁不让的),而是其家中尚有一个姊姊,故排行为“二”;那么之所以是“二胖”而并非“二瘦”或是其他二什么的,那就真的是因其得天独厚的肥胖所招致的了。
陈二胖的胖并非其有意而为之,而是与生俱来的。陈二胖的出生,也可谓是在那个尚且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下**小村上的奇闻了,陈二胖十四斤八两的记录,相比起之前所出生的婴儿,着实羡煞旁人,同时也是多少尚未出生的胚胎,在娘胎里就清醒地认识到自身的望尘莫及了。
而陈二胖的后期发展,也没有明显的后劲不足,甚至于大有势如破竹之感。如果将陈二胖现在体型扩散的势不可挡归结为后天饮食的功效,那是要大打一个问号的。因为在**村上,陈二胖的家和村上所有的土墙灰瓦屋子几乎一个模样,陈二胖出生时且并没有出现史书上所记载的“红光满室”“异香经宿不散”等奇观,只苦了陈二胖的娘,从腹痛开始,整整折腾了两天有余,这陈二胖在他娘胎里磨蹭的两天时间里,陈二胖的爹以及与其有关的相干人等,被陈二胖的娘在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来来回回骂了不知多少遍。所以陈二胖的娘相对于其姊姊一凤,打其出生就偏袒着他,而陈二胖偶尔犯混时,他的爹也会是在脚底踩着一支不能再抽的烟屁股后,对着陈二胖和他娘狠狠地骂上“慈母多败儿”“败家的狗崽子”之类的话。虽说爹娘感情上略有偏护,但在饮食上,那是谁也没有条件去矫情选择的,这本来就是一个有什么吃什么的年代,大家吃的不过都是清一色自家种的菜蔬,至于肉制品,也只能是逢年过节哪家宰了猪了,每家分得一点仅有的斤两,吃了上顿,下顿就会遥遥无期。真要说,陈二胖得益于汲取了什么特殊食品,也可能是他偶尔溜到村后山的果园里偷吃几颗苹果吧,但这究竟是否有科学依据可考,眼下却是实难证实!
所幸的是,陈二胖终究除了比常人胖上不止那么一些之外而并无其它异样地长大了,还上了学。陈二胖的学校是位于附近几个村子的交界处,所以陈二胖早晚都要来回徒步走上七八里路。而人呢这一胖,最不愿干的就是花力气的事了,所以每天这七八里路的行程,在陈二胖看来却是那么的漫长。虽然他也一向是和其他孩子同一时间出门上学,可他却总是在先生已经开始授课一小段时间后才姗姗来到教室。起初呢,先生还当是这陈二胖嗜睡贪玩以致迟到,可后来意识到这陈二胖隔三差五地如此这般,也就黯然接受了。其实呢,也不能说陈二胖没有尝试争取不迟到,因为无论寒暑,陈二胖几乎每天来到教室也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头上皆会侵着豆大的汗水,衣服均是浑身如淋过雨般湿透,嘴里啃着一颗苹果核,津津有味地抹完嘴巴才能竭力地喊出一声“报道”。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质量越大,运动所需的作用力就越大。所以呢,先生渐渐地也唯有摇头叹喂,招招手示意陈二胖赶紧坐回座位。陈二胖呢,也会在堂下孩子们的一片讥笑声中,泰然缓步至其座位。有时得遇先生心情欠佳,难免三俩语气愤言之“这南极洲的企鹅,即使跑动开来,也和平常走路一样,缓缓左右徊步前行”,每一言罢,视陈二胖诺大的体型,笨重地拖地行走,果如企鹅一般模样,自然更加引发起堂下孩子们一阵哄笑。每每如此,陈二胖也总是抓耳挠腮,望着众人皆看向自己,笑得前仰马翻,自己也竟难为情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直线,憨憨地笑了。
陈二胖的爹娘及姊姊,就和村上其他人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实庄稼人,对于田地里的事情,什么耕地播种施肥收割,那自是手到擒来。陈二胖现已长得一人多高,又是无比硕大的小伙子了,倘若对于这些一概不闻不问,既不合乎一个庄稼人的优良传统,又在情理上过意不去。所以每到农忙季节,当村上所有人都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得风风火火时,陈二胖此刻也定正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艰难地躬身系着鞋带。差不多农事过了一半,陈二胖也终于系好鞋带,顶着火辣辣的烈日,啃着苹果,摇着翩翩大腹,小跑在田埂上,头上身上不知道流得是汗水还是油水,在金灿灿的阳光照射下,整个人也显得熠熠发光。陈二胖鉴于自身身材的特殊状况,其自己也乐得不紧不慢,干两步歇三回,劳动效率自是不敢恭维,甚至不及大其两岁的姊姊陈一凤的一半。这时候,陈二胖的爹接二连三“不中用的东西”的骂声一遍遍响彻整个田野,又引起田野中农忙人的一阵阵笑声,陈二胖却依然瘫躺在田埂上,置若罔闻,故我的优哉游哉。陈二胖的娘生怕其劳累过度有个闪失,时不时地向田埂上躺着的陈二胖投去关切的眼神,示意陈一凤去为其送些凉白开和馒头。到了太阳落山,陈二胖的田间战果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但是馒头吃得最多是绝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