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那头鲸吗？

阿歌呆呆的看着眼前大片水母构成的“伞潮”，再次确定了自己在海底的事实。

她扯了两条肥乎乎的水草，绑在自己脚上，笨拙地蹬腿像青蛙一样往前游。她总感觉这一切蓄谋已久，而直觉告诉她，向前游。

游了不久，阿歌便觉得周围的水流开始不安分的骚动，周围出现大量的气泡，亮晶晶的璀璨像极了星辰。

气泡尽处出现一个庞大的阴影，缓缓的向她靠近。阿歌径直迎了上去，试探的伸手去触碰那一片浅蓝。这是头鲸。

“你好啊，我叫爱丽丝！”阿歌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清凉的女声。她惊讶的看着这个大家伙，“你能跟我说话？那你知道我该怎么出去吗？”

“我可以送你一程，坐上来吧。”阿歌看着面前半身高的水泡，带着怕把它压爆的担忧爬了上去。爱丽丝控着水波，牵引着水泡载着阿歌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们首先到达海底的女巫家，一个粉嫩嫩的海葵屋。为了方便行进，爱丽丝让阿歌用它的珍珠买了变小的魔法药水。

阿歌在爱丽丝的带领下，辗转到了海底的集市——这是由几簇红彤彤的大珊瑚和绿油油的海草所搭起来怪诞的空间。集市里的商店鱼来鱼往，堆满了各种造型的瓶瓶罐罐。

“和你们人类不同，我们这里卖的是情感和品质，不是人间的实体货物。” 

“那你来这里要买什么呀？”

“买送你出去的必需品。”

爱丽丝带阿歌游向一家商店，“和老板说，你要买开心的能力和坚持的品质。”阿歌将这话转述给水母老板后，得到一个用气泡包起来的金色小瓶子。

“代价是试炼，5个喘息后执行。”老板扭了扭它透明的大脑袋，说道。“大块头，那是什么啊，什么代价？”“用你们人间的方式来说，就是价格，你要……”话还没听完，阿歌就卷入了一片漩涡中。

再醒来，周围是一片黑色荆棘林，长满倒刺。“你的任务是在一天内走出来，要不然这些荆棘会慢慢向你聚拢的，试炼开始，祝你好运。”老板的声音在阿歌头顶响起。

阿歌抖掉脚上水草的污泥，开始前行。

“你是废物吗？要你有什么用！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你看看人家的小茗……”“我家袁歌她心理有问题，你们不要怪她。”“一天就5个小时的作业量，也不多，你这作业不写完不要睡觉！”

每走一步，阿歌就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越听越压抑，她干脆跑了起来，中伤的话却更是扑面而来。她被荆棘的刺刮伤，伤口浸着盐水，心里挣扎、痛苦。她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身体麻木，神志不清，恍惚的又像那个晚上。

最后，阿歌栽倒在荆棘的边缘处。一个大扇贝摇摇晃晃的飘过来，张开壳一口吞下了她。阿歌只感觉到了一片柔软和包容，她听见一个声音对她说：我听到了你的哭泣和无助，你只是个孩子，还是应该试着去爱这个世界……

“试炼完成，交易成功。欢迎下次惠顾。”阿歌恍惚听见了这样的话。

再醒来时，阿歌发现自己在弹力十足的水泡上趴着，揉了揉眼睛，眼前一片浑浊的恍惚，什么也看不清。“到交界港口了，你该回去了。在你走之前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你还是第一个能听到我说话的呢。”

阿歌看不到爱丽丝，一边凭着感觉去抚摸它的孤独，一边哼唱着不成调的音节。爱丽丝慢慢变大，带动水流涌起了气泡，气泡向上浮，水流慢慢变得透亮，能清楚看到悬浮物的飘动。阿歌哼着歌，坐着水泡缓缓上升，她眼前越来越亮，渐渐地意识消失在爱丽丝的52赫兹中。

阿歌从这个大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海岸边，手里握着小金瓶子，里面比她软嫩的脸还干净。

远处跑来的是急哭的母亲和救助人员，阿歌突然想起来，这个晚上，她跳海了，因为抑郁症。她望向妈妈的方向，扯出一个笑容，说道：

“妈妈，我梦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那头鲸鱼。”

文/阿笙

编者注：有一头叫“爱丽丝（Alice）”的鲸，它只能发出52赫兹的声音，远远超出了正常鲸15-25赫兹的声音频率。这意味着，它的声音别的鲸鱼永远不可能听到，它每天唱歌发声来呼唤朋友和伴侣，却永远得不到回应。

Alice1989年被发现，从1992年开始被追踪录音，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亲属或朋友，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它被人们称为“世界上最孤独的一头鲸鱼”。

英国《每日邮报》说：“20年来，这只52赫兹鲸一直在孤独地歌唱，试图寻觅一个朋友，但它孤独的歌声却没能等到任何回应——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一头鲸。”   (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