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有雨 二
“北京欢迎你,啦啦啦啦啦啦”
“喂喂,唱的这么难听就不要唱啦,照你这么唱,人家外国友人还敢来吗?”
“去去去,去你的,骑着车还吹嘴,小心摔个狗吃屎啦”
“喂喂,有本事你别跑”
“不跑等你啊,傻小柒”“哈哈哈哈哈”
梧桐小道,闷闷的夏,知了不停的发出高频的“吱~吱~吱”。骑着单车的少年浑身湿透,你追我赶,爽朗的笑声响彻了一整个2008年。
“喂,小柒,咱马上可就上初中了啊,你说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哈。”少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土坡上,双手叠放着垫在头下,翘着的二郎腿悠悠晃晃,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还时不时地歪着头瞥一瞥身边那个和自己从小一起混到大却总让自己有些许摸不透的男孩。那男孩倚靠着一棵水桶粗的梧桐树,微微仰着头,清冷的面庞总给人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错觉,薄薄的嘴唇淡淡的血色,白皙的皮肤略显病态,却能让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嫉妒,微微蹙起的眉头挤压着好看的双眼,仔细看去好像眼眶里存了许久的清水随时会被挤出,滑落,坠地,破碎,然后漾了一地的悲伤。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少年暗暗的想。然后突然是有种怪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吓得自己立马摇了摇头。幸亏年少的他还不懂什么是同*恋,不然肯定被自己的想法吓个一大跳!
“02年闹非典好像才过去没多久呢,转眼咱都是毕业的人了。”
“哎,我说耗子,你一老爷们啥时候变这么感性了?你是不是舍不得你那楚楚可怜的领桌小妹妹啊?”
“嘿,你没个正经的,刚还想夸你好看呢,瞧瞧你这幅嘴脸,怎么就这么欠揍呢?唉~也不知道咱到了南城中学还能不能分在一个班,你说就你这一脸欠揍的死样儿要是没我在一天保不准被揍多少次呢!”
“biu~biu~biu哈哈哈哈哈”男孩对着眼前这个龇牙咧嘴的少年摆出手枪的手势,没心没肺,痛痛快快地大开了三枪,随即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一整个2008年!一整个如诗如画的南城!
初入9月的南城还没扫清夏天的尾巴,依旧闷闷热的天气,满街道的梧桐给来往的行人提供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荫凉。路上偶尔驶过的一两辆小汽车显得聒噪的很。偏偏这种本该很安静的季节在这一天却热闹的很,南城中学开学!
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偌大个南城中学,初一总共31个班,少年和男孩偏偏就真的分到了一个班。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戎,戎马一生的戎,今天有个家长见到我远远的就嚷嚷着‘戒老师好!’我很尴尬啊,希望大家以后不要让老师尴尬”年轻的女老师用甜美的声音甜甜地说着,浅浅的酒窝微微的笑,让台下端坐着的一众青春男孩心里难免会有些别样的悸动。“大家现在是初中生了,再不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孩子了,是时候成长起来了,是时候尝试着自立了……”接下来是一大串之乎者也,你侬我侬,阿依哈黑,俗里俗气,半懂不懂的话了。坐在第一排靠墙角位置的两个少年早已呜呜哈吼了。少年和男孩坐在最后一排同样靠墙角的位置,少年偷偷对着面小镜子捣鼓着自己的头发,嘟囔着嘴,看样子是在因为那一两根不听话的头发而生气。男孩则带着耳机,手抻着下巴楞楞地看着窗外发呆,不过为了避免挨骂,耳机也是被抻着脑袋的手臂遮挡着的,另一只耳机则随意的耷拉着。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下面开始自我介绍”女老师的大悲咒终于到了尾声!“有愿意自己上来的吗?来,大胆一点,让同学们认识认识。”
女老师问了好几遍有没有愿意自己上去介绍自己的同学之后教室里依然鸦雀无声,略显尴尬,大家都低着头,只有,最后一排靠墙角的那个男孩,依旧抻着脑袋,肆意的看向窗外。
“好,就你吧,最后一排靠墙角穿白色衬衫的忧郁小男孩,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沉寂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所有人都回头看向男孩。只有男孩依旧不为所动,可能是耳机声音太大没听见,也可能是他真的在走神!旁边的少年一看情况不对,立马碰了碰男孩的胳膊,男孩这才缓缓转过头,楞楞地看着少年,面露怨色!少年斜了斜眼又撇了撇嘴,示意男孩向讲台上看,男孩这才又缓缓转过头看了看讲台上一脸茫然的女老师。
“既然你没准备好,那就,那个,你旁边的同学先来吧。你做好准备,下一个。”女老师故作镇定地给自己找着台阶。
“我?!”男孩吃惊的指了指自己,张的大大的嘴巴分明是还没反应过来这把火是怎么被自己引到自己身上的。
“大~大家好,我叫马铭浩,马超的马,李金铭的铭,孟浩然的浩,喜欢玩电脑游戏,喜欢下棋,不过我妈不让我找姓夏的女朋友,况且我也一直没找到那个叫夏琪的女孩”说完男孩咧嘴一笑,显然大家没有听懂他的笑话,瞬间冷场!“我,我,我那啥。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匆匆下了台!憋红了脸!
“大家好,我是颜小柒,斑斓色彩的颜,微乎其微的小,一二三四五的柒”顿时,哄堂大笑,显然这个笑话要好笑的多。“我喜欢读书,听音乐,不知道夏琪同学长什么样,所以暂时不喜欢下棋。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有了这两个活宝的开头,气氛便活跃了很多,底下的同学也开始踊跃地自我介绍起来。
“大家好,我叫张骞,可能是因为我胖吧,所以还没出使过西域,怕走不动。。。”哄堂大笑!
“大家好,我叫夏子淑,夏琪是我妹妹,今年三岁了,所以喜欢她的同学要抓紧了哦。”台上一个可爱的姑娘如是说!
“俺叫卫士忠,俺村里面的人都叫我小龙,所以大家以后都叫我卫龙就好了。”一片惊诧!
……
“大~大家好,我叫~我叫”台上水灵灵的女生已经羞红了脸“我叫马思琪,请,请大家,多多关照,谢,谢谢”一片寂静!女孩显然是看大家都没反应,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却又不知道错在哪儿,慌乱之下竟只有傻愣着。
可能是因为安静的太深太久了,一直望着窗外的颜小柒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讲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女孩。这一看没落的好,恰好碰上了女孩偷偷向下看的眼神,悸动!一瞬间慌乱!再然后呢?长长的不知所以!
那样细腻的眼神,像刚入秋被雾气蕴凉的水,透彻的细柔的水!白皙的皮肤恰好羞红,映在了阳光下,几近透明!斜斜的刘海微微遮住气急微蹙的眉眼!淡红色的衬衫简单却不失可爱。有些婴儿肥而稍显稚嫩的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你捏捏我,我揉揉你,羞愤而郁闷。时不时地跺跺脚,分明是在生气,却给人一种忍不住想一把抱住的感觉。
“从那天起,彼此遇见,记忆的胶卷定格了柔软的旧时光,闷闷的空气和闷闷的你。许多年后再遇见这样的风轻云淡,我还是会默默地抽着烟,在乎着你的冷暖、”——颜小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