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波解读白居易《浪淘沙》

今天要和大家一起品读的是一首《浪淘沙》。说到《浪淘沙》，大家可能会首先想到李煜的《浪淘沙令》，想到他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或者是刘禹锡的《浪淘沙》，“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涛风簸自天涯”。但其实我们今天要讲的这首《浪淘沙》，和刘禹锡、和李煜的《浪淘沙》都有关系的，是白居易的《浪淘沙》。我们今天要讲的这首白居易的《浪淘沙》，是一篇情诗中的名篇，诗云：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首先我们说到白居易的这首《浪淘沙》和刘禹锡的《浪淘沙》，还有李煜的《浪淘沙令》都有关系，这是从音乐、曲牌和词牌的角度上去说的。一般来说大家都会把李煜的《浪淘沙令》当作词来看待，而把刘禹锡和白居易的《浪淘沙》看作诗，看作七言绝句。事实上，确实从形式上看，白居易和刘禹锡所作的《浪淘沙》，也都非常符合七言绝句的形式。但是，但这只是从诗歌形式的角度上去看的，要从音乐的角度上去看，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从音乐的角度看，在白居易、刘禹锡之前，唐代的教坊曲中虽然已经有了《浪淘沙》的曲牌，但这个曲牌发展到后来的词牌，毫无疑问，白居易和刘禹锡在其中是有很大贡献的。因为白居易、刘禹锡写的虽然像是七言绝句，但白、刘的《浪淘沙》很明确地说到，他们其实是“自度曲”。也就是说，尤其是因为白居易，因为他极喜好《浪淘沙》的原来的曲令，所以自己根据曲意，或者根据这个曲牌，又重新创作了曲子，并为之填词，也就形成了后来的《浪淘沙》。

所以一个很关键的词语就是，“自度（duó）曲”。“自度（duó）曲”当然也有人称之为是“自度（dù）曲”。这个“度（duó）”这个字，训诂学上的本意是“揣度”之意，后来引申到“思虑，心思、心胸、大度”，然后再引申到“测量、丈量、度量”。当然这一类到底应该叫“自度（duó）曲”还是“自度（dù）曲”，词史上也有争议。我个人还是主张，宜念成“自度（duó）曲”。像姜夔、像柳永这些音乐高手，他们有很多“自度（duó）曲”。“自度（duó）曲”其实就是既填词，又作曲。古人写词大多依现成的曲牌和词牌来进行创作，这就像今天的很多歌手一样，是唱别人谱好的曲、做好的词的歌。但有些音乐高手不甘寂寞，是要自己填词并作曲的，甚至还要自己填词作曲自己唱。白居易呢，其实也有这样的水平，他的《浪淘沙》其实就是根据原来的教坊曲《浪淘沙》改编重新创作，自己谱曲然后自己填词。那么他填的词呢，是按照绝句的样子去填词的。可是虽然是绝句的样子，但它的本质其实已经是词的创作了。所以他的好朋友刘禹锡，也因为白居易的“自度曲”，创作了很多《浪淘沙》。其实刘禹锡也有类似的“自度曲”，就比如说他的《竹枝词》，还有白居易的《杨柳枝词》，这些都是根据原来的音乐又进行改编加工过的。所以严格说起来刘禹锡的《竹枝词》，还有白居易的《杨柳枝》、《新编杨柳枝词》，还有他们的《浪淘沙》，严格说起来其实都是属于词的创作。当然词本身就被称作是“诗余”，后来的大多数词都是长短句的形式，这样和诗分得比较清楚。但白居易和刘禹锡的《浪淘沙》却是很标准的七言绝句的形式，甚至连其中的平仄格律都是严格遵循七言绝句的要求，所以后代就很容易把它们和诗完全混淆起来。

回到白居易的这首《浪淘沙，》从他的言情书写其实就已经可以看得出来，词作为诗余，不需要像诗的创作那样，特别的文以载道，所以就特别擅于抒情写怀、肆意宣泄。而以白乐天的文笔，一旦可以肆意书写，他的笔触就可以直抵人心。“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看上去仿佛是“江潮”、“海水”同比“君情”、“妾心”，但通读全诗，细细一揣摩，我们才知道，“江潮”对比的是“君情”，而“海水”对比的是“妾心”。江潮来时汹涌澎湃，但倏忽而去，却往往无声无息，这很像薄情人起初热烈却又转瞬即逝的爱情。可即便如此，那个薄幸的人有时候连江潮都不如。

“相恨不如潮有信”，这明显是化用了李益《江南曲》里的诗意，“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这大概是“老大嫁作商人妇”的不幸女子了，“商人重利轻离别”、“日日逐利西复东”，而嫁给这样的人，便要受那“来去江口守空船”之苦。只是对比那薄情的男子，那痴情的女子，她的爱又是何其地深厚：“相思始觉海非深”。海水纵然很深很深，却不及那女子对她的情郎的情谊深厚。我们知道海有多深，地球上最高的高山——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放进海里，依然填不平最深的海沟，而最深的大海，依然深不过那个相思女子的深情厚谊。所以，这里的相思已经不只是一种深情，已经是一种深深的痴情。

当然，既可以把“江潮”比作“君情”，“海水”比作“妾心”，但依然还是有学者认为，“江潮、海水”是与“君情、妾心”的共比。这样一来，“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就可以说是相爱的男女互相埋怨的时候，认为对方不如潮水守时有信，但互相思念的时候，又发觉他们的思念比海还要深，这样的解读确也符合爱情中男女心态的原貌。不过，白居易以女子口吻来写，又是据音乐而作的“自度曲”的创作，所以还是更宜体现那个相恋中，那个深情女子的一片痴心。说到这种深情与痴心，说到把“君情”、“妾意”比作“江潮”与“海水”，我每次读到这首《浪淘沙》的时候，都会想起小龙女来。当然这个小龙女不是杨过的小龙女，而是柳毅的小龙女，是《唐传奇》《柳毅传书》中的小龙女。平心而论，在《柳毅传书》里，小龙女的形象不如柳毅的形象来得丰满。可是从人性的角度去考量，想想小龙女的命运与心境，她于爱情中的纠结与深情，倒是与这首《浪淘沙》十分吻合。《柳毅传书》中的小龙女不是在古墓中长大，就是在江潮、海水、湖水中长大的。她是洞庭龙王的小女儿，嫁给了泾水龙王的十太子。可是这个龙王十太子，生性风流，连“相恨不如潮有信”的薄幸儿尚且不如，龙女被他娶后，弃之却如敝履。小龙女独守空房之余，又被公公婆婆欺负，堂堂的龙女只能成天带着羊群到江边放牧。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苏武牧羊”的凄凉，其实和龙女牧羊一样，周遭水族禽鸟，慑于泾水龙王的威势，谁都不敢为小龙女传书回家求救。

就在这种悲苦的命运际遇下，她碰到了偶然路过的柳毅。柳毅的出场，《柳毅传》里交待是“应举下第”，就是说他是一个高考落榜生，回乡过程中路过泾水之滨。正所谓伤心人独有怀抱，心情郁闷的柳毅正一个人踏着故乡的云，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候他就遇见了那个正在河边放牧的小龙女。据说龙女长得很漂亮，《传奇》里说她是“殊色”。但柳毅看到的却是“蛾脸不舒，巾袖无光，凝听翔立，若有所伺”，也就是柳毅从小龙女的神色里看出的是她的伤心与怨闷。这时候柳毅就上前搭话，请注意，虽然生活里我们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而且是一个美丽的陌生女子，柳毅上前搭话是不是太轻浮？这里一定要撇清，这时的柳毅不是高中进士、衣锦还乡、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柳毅，这时的柳毅同样是一个独有怀抱的伤心人。他看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小龙女，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这才上前搭话。这说明他和小龙女的结识是有着情感基础的，这个铺垫其实非常重要，当然同时也说明柳毅是一个非常讲义气的人。

小龙女在柳毅的询问之下，哭诉了她在夫家所受的悲惨遭遇。尤其是，一直以来有苦没处诉，跟娘家人又联系不上，一个人远嫁他乡，抬起泪眼来，那真叫是举目无亲。这份苦楚实在不知跟谁讲，今天突然有个人主动问他，小龙女不由地一场哭诉。即便这个书生帮不上什么忙，宣泄一下心里的情绪和压力也好。哪知道这个普普通通、貌不惊人的凡人柳毅，听完之后义愤填膺，不禁动了侠肝义胆。这时候柳毅说了一段话，很有特色。他说：“吾义夫也。闻子之说，气血俱动，恨无毛羽，不能奋飞，是何可否之谓乎！”就是说啊，我是一个有义气的男子汉、讲信用的男子汉，听了你的话，心中气愤难平，恨不得肋生双翅，立马飞到洞庭湖，去给你家里报信。虽然我没翅膀，但这个信，我是一定要帮你报的。

“相恨不如潮有信”，就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比潮水还要有信？柳毅说要报信，可是能不能守信呢？他要去报信，至少面临三个难题：第一，此去洞庭湖路途遥远。我们知道有成语叫“泾渭分明”，就指的泾水和渭水，那个地方是在陕西。而洞庭湖呢，我们知道“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那在湖南呢。那个时候还没有高铁，没有飞机，小龙女自己都说：“洞庭于兹，相远不知其几多也？长天茫茫，信耗莫通。”所以这个信是真的很难报。但有信且要报信的柳毅，愿意做一个义务邮递员，为小龙女开辟一个全新的长途快递路线。第二，我们说小龙女毕竟是神仙，她自己都不能报信回家，而周围的水族禽鸟、那么多虾兵蟹将、那么多成精的老乌龟，也就是中华鳖精们，都不敢帮她报信，说明他们都怕泾水龙王对他们的报复与迫害。说明这个信，不是你一个人间普通的邮递员，想传递就敢传递、就能传递的。也就是说柳毅挑了这个事儿，那是要冒着泾水龙王报复与迫害的危险。第三，就是柳毅呀根本就是一个凡人，你是否有能力参与神族之间的恩怨呢？俗话说“人鬼殊途”啊，“天人殊途”。柳毅和小龙女根本就不是一个生物群落，不在一个生物链里头。你知道踏入神族的恩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会有什么样的报应？这都不知道。也就是说柳毅传递这封信，考虑的只是如何将小龙女解脱出困境，而对自己有可能面临的后果，全然不予以考虑。这叫什么呢？这就叫“铁肩担道义”！说到底，比“潮有信”或者不“如潮有信”，其实根本的差异就在人的品格。所以其实这个传奇，也是有一段“铁肩担道义”，诚信的品格铸就的传奇、铸就的爱情。

后来柳毅历尽千辛万苦，真的来到洞庭湖。按照小龙女教他的办法，勇敢地下了洞庭湖。孔尚任的《桃花扇》里说：“舌战群雄，让俺不才；柳毅传书，何妨下海！”也就是说柳毅的下海传书，在后人的眼里看，那是一种非凡的胆气。正是这种胆气，让他在下了湖，见了龙王之后，依然是不卑不亢。他先是面对小龙女的爹，也就是洞庭的龙王。洞庭龙王倒是一个仁厚的长者，在知道女儿所受之苦之后，在柳毅面前就表现出一个慈父的伤悲来。说老龙王看了女儿的信之后，以袖掩面而泣，曰：“老父之罪，不能鉴听，坐贻聋瞽，使闺窗孺弱，远罹构害。”也就是说都是怪我，害了我自己的宝贝女儿。面对这样的慈父，柳毅当时表现的姿态是尊敬和安慰，这就是“不亢”。那么他的“不卑”呢，则是指对另外一个人。也就是洞庭龙王的弟弟、小龙女的叔叔钱塘君，也就是钱塘江的龙王。当然这是一位下岗的龙王。为什么下岗了呢？因为这个龙王脾气相当暴躁。据洞庭龙王说，大禹治了九年的洪水，就是因为钱塘君一怒而造成的。为了衬托钱塘君的暴躁，《传奇》里的设计，他的出场也很有意思。说老龙王把小龙女的信给大家看了之后，宫中皆痛哭。老龙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自己先不哭了，赶快对左右说，“疾告宫中，无使有声，恐钱塘所知”，就是说大家千万别哭了，惊动了钱塘君，让他知道这事儿，那可不好玩了。

果然，老龙王的担心不无道理。正说着呢，突然，“词未毕，而大声忽发，天坼地裂。宫殿摆簸，云烟沸涌。俄有赤龙长万余尺，电目火舌，朱鳞火鬣而出”，盘旋了一下，然后“雨雹一顺而下，乃擘青天而飞去”。一条长有万余尺的赤龙，惊天动地地飞出来，又惊天动地地飞走了。说柳毅毕竟是凡人啊，虽然胆气非凡，当时看了也“大恐，蹶仆于地”，就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过了半天，说钱塘君已经解救了小龙女回来，这时候变化了人形，才谢柳毅的传信之恩。柳毅这才看到，原来钱塘君是个气宇轩昂的帅气男人。这时候，老龙王就问他弟弟，说你这泾水一战到底杀了多少人？钱塘君轻描淡写地说“六十万”；问他毁了多少庄稼，“八百里”；老龙王又问他，我原来那个女婿呢？回答也只有三个字“食之矣”，也就是给我吃了。你看钱塘君的回答都是三个字，“六十万”、“八百里”、“食之矣”，看来他是熟读《三字经》的。三句话的回答就可以看出来，这个钱塘君不仅暴躁，而且是非常决断之人。这种人，他要是拿了主意，别想轻易地改变他，而且他的威力还那么非凡，柳毅面对他的时候，会怎么样呢？说老龙王为了感谢柳毅的传信之恩、传书之恩，一定要留柳毅在龙宫小住。柳毅不好拒绝，只得留下。所以在招待晚宴上，见了被解救回来的小龙女，两个人自有一番叙旧。说到第二天，这个钱塘君请柳毅吃饭，酒席上，这个钱塘君以他那种雷霆万钧之势，就向柳毅提出来，要把小龙女嫁给柳毅。没想到这个时候，那个曾经被钱塘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柳毅，突然一屁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严肃地对这个连玉皇大帝都头疼的钱塘江的赤龙说：“诚不知钱塘君孱困如是！”就是说，我不知道，你这个家伙竟然这么没见识。我救龙女，那是出于道义，这是一个男人的本分。况且，因为我的报信，泾水十太子已经被你生生地活吞了，泾水的虾兵蟹将伤亡六十万，当地的百姓遭罪八百里，我怎么能用这些人的苦难，来换我柳毅的幸福呢？我虽然在你钱塘君面前，力不足以憾山岳，但“士可杀，不可逼”，你的威势吓不到我。这一番义正辞严，竟然把钱塘君说得惭愧起来，连连向柳毅道歉。这就是柳毅的“不卑”。遇权势不卑弱，遇孱弱不亢直，这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所说的不卑不亢！

这样诚信讲义气又不卑不亢的柳毅和美丽的龙女真是天作之合，况且他们还有感情基础。可是，就怕冲动是魔鬼。那个钱塘君的冲动，生生地毁掉了这一场本来应该水到渠成的爱情！对于柳毅来说，他当初肯为小龙女传书，是因为两个人同是天涯沦落人，是有着共同的情感基础的。况且经过这番磨难之后，两个人的共同语言那就更多了，一个是人间好男儿，一个是水底小龙女，完全可以演绎一段《人鱼公主》，或者《蓝色生死恋》之类的。结果，这个冲动的钱塘君，以势压人；而柳毅呢，一冲动、倔脾气一发作，结果就把自己的幸福给堵死了。所以对于钱塘君来说，他是千钧的力气泥牛入海，满腔的热情用错了地方啊；对于柳毅这样的人啊，你拿着吞泾水十太子的那股劲儿，跟他提要求、威胁他，那还不如一口把他吞了算了。要说讲道理，你更讲不过他了。柳毅这种人，他能插手神族的恩怨来讲信用地传书，说明他自己的精神和信念是独特而坚定的。换句话说，也就是说柳毅的精神世界，他的小宇宙不一定比你钱塘君差。你靠唬他、吓他，那绝对是南辕北辙、适得其反。

对于小龙女来说，那真是要“借问江潮与海水”了，“何似君情与妾心”。本来一段美好的姻缘就摆在面前，可是自己的叔叔钱塘君一冲动，而自己深爱的那个男子，那个柳毅，比他叔叔更冲动。于是，一段美满的爱情擦肩而过，而深爱着柳毅的小龙女，从此大概也只能慨叹“相思始觉海非深”了。为什么我们可以确定地说小龙女的心态是这样的呢？是因为后来，后来。后来话说柳毅离开了龙宫，拿着他在龙宫获赠的宝贝，迅速就发家致富了，没多久也就在人间娶妻生子，但是过了几年，相继娶了两位夫人都去世了。这时候有人就介绍了一个姓卢的女孩，柳毅一看就很欢喜，就很喜欢，因为她长得非常像当年的小龙女。柳毅跟她说当年传书的事儿，哪知道姓卢的女孩听完了之后，说你骗人的吧，人间哪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儿呢？这就像杨过在绝情谷里找到小龙女。小龙女，小龙女那时已决心不认杨过，就说自己不姓杨，姓柳。杨过不像柳毅那么笨，一听就明白了，说姑姑为什么要姓柳呢？哦，因为我姓杨啊！杨柳，杨柳嘛！柳毅就没有杨过那么精，听说只是长得像，绝对不是，不是小龙女，只得长叹一声，无可奈何！但至少可以从卢姑娘的身上看到自己当年初恋的影子，两个人也就结婚了。等过了两年，孩子都生下来之后，这位卢夫人才吐露实情，说自己就是小龙女，当初不肯承认，是怕你和在龙宫一样不要我，如今有了孩子才敢对你吐露实情啊！柳毅一听这话大为感慨，说其实当初我哪是不喜欢你呢？一是当初因为救你而害了那么多人，再娶你实在有违心中的道义精神；另外就是你的叔叔钱塘君盛气之下提亲，我当然不能屈服了。要不然怎么会不娶你呢！小龙女一听，心里这个冤呀！心的话，叔叔啊叔叔，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我选择，我喜欢”吗？你操的什么心啊！我之幸福差点儿就被你们的包办婚姻又给毁了。幸好有情人终成了眷属！据说柳毅最后随小龙女回到江潮与海水之中，回到龙宫之中。两人君情妾意，比潮有信，比海还深，最后长生不死，永浴爱河。这就是一个有信义的男子和一个深情、痴情的女子，用他们的品格、用他们的爱情所书写的人间传奇！回头看，人世间亦如大浪淘沙，时间与岁月便如江潮与海水，只有那些恒久绵长的爱与深情、与真情，大概才能大浪淘沙始见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