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徽州的诱人 “毛豆腐”
黄山歙县深渡是个千年古镇,与古镇相匹配的除了深渡老街之外,还有一棵数百年的老樟树,枝繁叶茂的,遮蔽百余平米。每天一早,一个来自大茂村(与深渡相邻)的吴姓师傅,就会趁着太阳尚未升起,就晃晃悠悠地挑着个担子来到深渡街头。
只见他挑的担子,一头是盖着白布毛豆腐,一屉一屉的搁放着。另一头则是炉灶,铁锅,调味品和一壶老白干。樟树下的那两三个平方的土地,已经熟稔了他的味道,毛豆腐的味道。吴师傅不疾不缓地搁下担子,支好炉灶,放上一只平底锅,撒上油,铺上毛豆腐。伴着一阵青烟,豆腐瞬间褪去了白毛,慢慢变成一层厚墩墩、金黄色的外壳。要不多久,成型的毛豆腐会被师傅用小铁铲推到锅沿边,四周依旧冒着油花,配上一勺辣酱,再点上些翠绿的香葱,最纯粹的徽州味道就呈现在你面前了。
毛豆腐实为一种发酵豆制品,表面附生一层白乎乎的绒毛,一寸宽,两寸长,五块一摞,两层一叠。外乡人会很难想象,这却是皖南一带的特色菜肴。至于现今市面上毛豆腐体形细小,那是因为商家逐利耍奸的缘故,与祖宗传下来的形制相去甚远。
毛豆腐的吃法很多,有煎熟了抹上辣椒当茶点的,有肉末汁汤煮的,有红油煎焖的,还可与红烧肉一块儿煨的,任凭喜爱。但最让那些老辈们回味的,还是那些关于毛豆腐熟食摊的故事。毛豆腐熟食摊分为两种,集镇上的一般多为固定摊位,兼顾小餐馆;另一种则像货郎担一样,走村串户。那些老挑担的都有一付好嗓子,声音洪亮,声调悠扬有韵,人在几里外便能听到:“卖——毛豆腐哟!”小孩子最听不得那一声吆喝,听到了,便撒开脚丫子奔回家,缠着拽着家中大人涌向挑担。摊主便不紧不慢地放下担子,支起火炉。香油入锅,一阵青烟,不一会,一块块白乎乎毛茸茸的毛豆腐,就变得油亮亮两面焦黄。再撒上葱花,姜末,蒜头,浇上酱汁,辣油,滋水一烩,顿时,村头村尾都氤氲着香香辣辣的毛豆腐的香味了。“尝一口,那才叫鲜啊……”老辈子忘情地说,我们这些孩子忘情地听,一个个张口结舌满口生津,馋涎牵丝搭挂,拖出一截。一个激灵,“哧溜”一声,又匆匆往回一吸,想掩饰,已被那些狡黠的眼光捉住,少不得被一阵挠腮打趣。这时的孩子也可大胆地不用忌讳,可以毫不顾忌地反诘,谁让他们自己也把持不住喉咙里的“咕嘟”声呢……
农闲唱戏的日子,戏台下也少不了毛豆腐小吃。总有一些会享受的人,就在摊旁,要上二两烧酒,驾着二郎腿,一边吃,一边呷,摇头晃脑地看着戏台品味。悠哉游哉,自得情趣,也自成景致。可见徽州人对毛豆腐的钟爱。
徽州能有如此美味的小吃,还得益于那个讨饭出身的皇帝。相传朱元璋一次兵败,逃亡中无以为食,随从便四处寻找,结果只找来几块逃难百姓匆匆落下的豆腐,并已发酵长毛。饥不择食的朱元璋只好将它烤熟充饥。不料,这发毛的豆腐味道却十分鲜美,于是大喜。转败为胜后,便下令伙夫制作这长了毛的豆腐犒赏三军,自此,毛豆腐便在徽州一带流传下来。当然,真正毛豆腐的做法不像故事中说的那么简单,其做法很有讲究,豆腐的点浆、发酵,对温度、湿度的把捏都要恰到好处。就是今天,那些做毛豆腐的师傅们,也对在那些关门过节的地方,秘不示人。
对于一个徽州人来说,种植于山间的黄豆,经山间溪水蒸煮、磨砺,最后发酵成一块块毛豆腐,其中付出的努力与坚守尤为珍贵。如果你问我正宗的毛豆腐该是什么样?那就是:沙米米,鲜滴滴;用筷子轻轻一挑,能掀起一层薄薄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