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知难而进
云罅身经百战，自是反应极快，立马看透其意图，旋即抽刀出鞘，连步腾身，推刀向右，在对方攻击玉漱和嫣之前，横空截住其刀身。
两刃相撞，难分上下。
几丝冽风掠过喉结时，云罅下意识退后以避，虽对来者的威吓毫无惧色，却还是被剑气扰得毛孔皱缩，眉心微蹙，又反身还击，刀如银虹。
两刀弧面相擦一瞬便滑落，随后又数次短刀相接，交锋间，无数剑影结生成天罗地网，仿佛稍有外物接近便会被双方剑气四分五裂。
对方每一式的力度都大得惊人，但云罅亦能稳稳接招。
然而，云罅每出刀直击其骨，绿光晃过，对方身上的裂痕不论有多大都能马上复原。
难道是这光的问题？他想。
“哇，小云罅的刀法确实精妙无双！”玉漱在一边鼓掌，赞不绝口。
云罅瞪了玉漱一眼，大骂道：“别在那感叹了，你们两个死人，动手！”
“这个也是护地灵吗？”玉漱拿折扇格挡住眼前缭乱的剑气，转头问嫣。他表情很轻松，手上却没敢怠慢。
“护地灵的气更纯粹，这好像是式神，”嫣左旋轻盈的身子，衣摆如飞蝶展开双翼，避过附近的剑风，“顶上的应该是五行图了。”
她接着说：“五行、八卦、四象、两仪与六芒皆为前人提出的学说，但他们之间都存在一定联系，前四者更适用于风水、人文和医学，后者自成体系用于驱魔道，而朝焰天胜将这些学说一一践行，用于咒术结界，就证明了它们相互之间并不冲突。”
玉漱接道：“如果我们用六芒描述事物本质，那么另外几种体系则可以描述事物的特性……”
“别聊了。”云罅低声说。
“没问题。”玉漱嬉皮笑脸地比了个大拇指。
云罅真的想问候他全家。
玉漱也正经起来：“六芒卷在后门，我们不需要惊动那里的护地灵，试试玄关的阴阳衡？”
二人发现可以直接从玄关走进去，只不过地上印着一个两仪的光阵，黑白参半，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再往庭院里走，寝房大门口有一金属圆盘，上面刻印着不同的符号，看起来极为复杂。
忽然间，天顶的的结界处雷光一闪，庭院中的大地一阵热流。
两个高大的人形物出现在玉漱和嫣面前，他们通体透明，一个浑身紫光，一个满身炽焰，一个拿刀，一个使剑。
“是天雷神和伏火神……”
“啊？我以为是会打雷和会生火的结界呢，又是式神吗？”
“不，这是用妖力制成的人形结界，”嫣说道，拿出施咒的手势，“你退后点，我开盾。”
“我命位和这天雷神一样，这下我们遇到对手了。”玉漱挠头。
……
与此同时，云罅将五种光芒试了个遍。
蓝光能让其虚化，难以对其造成伤害。
红光会让骷髅的刀变得格外锋锐，威力倍增，有几次若不是云罅反应快，恐怕刀都要被对方切断。
黑光能让骷髅自由拆卸和控制身体部件，金光则让骷髅坚不可摧。
这几种光应该与五行对应。
那骷髅知再来几次情况也不会有变，侧刀折返，云罅下腰而避。
谁知，云罅忽然改变动作方向，提刀斜穿攻击面，直贴对方刀背，循其着力点用力上勾，一番回旋使其长刀失力着陆，待到头顶图阵现出红光。
这是唯一一种针对其武器、对其本身毫无增益的光。
云罅使坏，嗤笑一声，脚踏住对方刀背，单手再极速挥出数刃形成“流云·孪风袚厄斩”，白色的妖力自刀萼缠上刀尖，狂裂的风轮一如猛兽的利齿，将骷髅的左肩绞碎，斜踢一脚，让骷髅的刀彻底脱手。
云罅左手拿上这把军刀，化作数道白影，朝前攻去，矮身突进，所过之处，铺天盖地的烈风贪婪呼啸着，如得势的恶鬼噬咬着前方每一寸土地。骷髅全身各个关节处近乎同时出现裂口，随后被震飞数米远，又乘胜追击，飞身直追，抬手挑空骷髅与其跃上数尺高，自空中极速向下踢刀，螺旋钻入其胸骨。
他再切下骷髅的右手，用对方的军刀将其头骨一击捣碎。
骷髅这次没有再站起来，或者再复原。
五行图也变得暗淡。
忽然间，云罅喉咙刺痛，一股热流爬入锁骨。
他抬肘一拭脖颈，便见一抹猩红在白袖上绽开。
原来他并未完全避过那骷髅的第一式，剑气这才将他的皮肤割开，侵入咽喉。
他咽了口腥甜的唾沫，大步走进府中，走过玄幻时，瞪了眼缩在门口偷偷探头的元芷。
元芷吓得直接跑出了朝焰府。
……
“你好了没？我的护盾是有极限的。”嫣扭头问后方的玉漱。
因为天生体能偏弱的缺陷，她每次长时间使用法术都明显比一般驱魔师吃力些。
玉漱默然。他虽然是巫门出身，但也曾经在器门待过一段时间。
他不久前耗了不少力气才勉强将伏火神击败，因为属性相撞，而且天雷神身上格外坚硬，怕吃力不讨好，于是毅然决然选择了躲在嫣的盾后面。
玉漱正站在寝房门口摆置机关。
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进一步分成四象，四象再细分则是八卦，器门在打造机关和法器的时候常会用到这些。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是：朝焰氏的结界竟然将巫门、武门、道门和器门的精髓融合到了一起。
如果没猜错的话，四象阵相当于是一个小型四圣门，接下来的突破口估计就在唯一能够操纵的八卦了。
西墙少阴是金，对应白虎；东墙少阳是木，对应青龙；北墙老阴是水，对应玄武；南墙老阳是火，对应朱雀。
同样地，八卦中，乾兑属金，坤艮属土，震巽属木，离属火，坎属水。
因此，西墙对乾和兑，东墙对震和巽，南离北坎。
他通过拨动六层金属圆盘，将原本被打乱的卦一一复原。
外三层上卦，内三层下卦。
他很快就完成了第一轮解谜，随后圆盘自己开始转动，组合成了新的卦阵。
此时，顶上的结界中出现了打乱的卦象，这明显要求破阵者根据门上的标准答案再对顶上的巨型卦象进行一次排列。
不过，这需要嫣在短时间内用咒术按照顺序对天上的圆盘进行击打，由此推动卦象正确。
卦象本身并不难，难点在于嫣只精通巫门和道门之术，对卦象了解也并不多，而且她的妖力也存在明显的缺陷，更别说她还一直开着盾抵挡天雷神的进攻。
“小嫣，你去……”玉漱看见嫣消耗妖力过度有些疲惫，赶忙打住了这个念头，“唉，算了……”
要迅速按照正确顺序，一旦错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云罅将天雷神连人带武器一起切得四分五裂，动作利索。
“尸骸”幻化为光点，缓缓上升，与结界合为一体。
云罅飞快地将手里的刀转了三轮，收入刀鞘：“就这么个玩意，还不如门口那个骷髅，你说你们有什么用？”
“十阶及以上的驱魔师都是真正的怪物”——忘了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不过玉漱今天是深有体会。
“又怎么了？你哑巴了？接下来该做什么？说话啊。”云罅催促道。
玉漱向云罅解释了一遍。
云罅点头：“你念，我去打。”
“可是，那么高，你怎么打得到？你又不是使咒术的。”
“让你念你就念，别废话，快点！”云罅吼道。
玉漱无奈，只有照做。
玉漱按五个一组念出卦位和卦数。
云罅则在高墙上开会奔跑、跳跃，天幕之处剑雨接连不断。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将卦象全部移到位了。
这些结界是一体化设计，所以全都挨个停止运作了，护地灵也继续沉睡。
嫣和玉漱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居…居然…就这么破了？可怕。”
“不愧是小云罅。”
话虽如此，他们与云罅并肩作战多年，之所以没完全阻止他，就是因为知道他破阵的能力非同凡响。
哪怕是平常看他不顺眼的嫣，也不得不承认：云罅这人性格是讨人厌了点，但能力是实打实的强，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御行军中威望颇高。
元芷悄悄走进来，站在门口抹眼泪。
“对不起，小妹妹，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我们是你们家大人的朋友……”嫣俯身抱住元芷，揉揉她的头发，轻生安慰着。
“对，你别怕，只有那个刀疤脸的叔叔是坏人。”玉漱说。
里屋的云罅沉着脸，呵道：“你们两个混账不快点找线索，还在那里说我什么坏话呢？”
他冒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呃，我只是在想我们到时候该怎么给小锦华赔礼道歉才好……”玉漱捂脸。
嫣尽量仿照之前的结界做了新的结界吧，不过，论效果肯定是无法和先前的相比。
三人果然发现了出神重宇寄来的信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