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东江湖山里人家睡房里的笼罩

2020-05-31  本文已影响0人  张读立

东江湖山里人把笼罩称之为“背笼”;谁家添丁前必会准备笼罩,专门用来烘烤婴儿身上换下来的衣裤,鞋袜,尿布,垫片;除了这些用途外,还能烘菜干,烤制其它物品,总之,需要脱水即可摊在笼罩上面,挂在旁边,趁火烤干;借助火盆里的热能成为山里人半个太阳,使冰冷的睡房增添温暖。

山里人的笼罩,用六根不到一公分的细篾编织成六边形的大孔作为源头,扩张面积约三层平面大孔,六十公分大小,平面再折向竖面,直到收口缴边,高不到一米;若嫌小会在笼罩边缘顶端一格加宽,编至齐笼罩面部,整体看上去如莲花裹着莲蓬,又似弥须座,看似空虚,实如磐稳;白天出太阳时架在阳光下,阴雨天或夜里一般会放在铁火盆上,铁火盆座落在四方四正的木架上,铲些灰烬加点木炭在火盆中,衣物多时把笼罩糊满没有一丝缝隙,木架下还放上几双湿鞋,待第二天天亮,全部烘干,还带有一点热度,摸上去十分舒服清爽。

小时侯因没衣裤换洗,睡觉时脱的一丝不挂,冬天睡前把不厚的被褥烘热铺在床上,把被子卷成筒,身子如饺子馅般找到遮羞的皮一样猛地塞进去,瞬间同被褥中心部位恒温,慢慢地伸出头;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上初中读寄宿,才不好意思在同学面前现屌,但依然在被窝中退的精光,衣裤焐在被中保暖,感觉这样睡的安稳踏实;夜里大人们洗完衣服,烘在笼罩上,第二天穿在身上即干净又暖和。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大山里人家四季多少有点收成,春季的大笋,小笋,蕨菜,萝卜,白菜;夏天山中的各种菌类,杨梅,茶叶及中草药;秋天菜园的辣椒,茄子,黄瓜等蔬菜;冬季的香菇,木耳,菜头,盐菜吃不完,天气好时白天摊在竹晾板上晒,夜里放入大簸箕架在笼罩上烘,待到需要时拿出来填补空缺,有一种特殊的风味。

东江湖山里人在冬至前有晒萝卜条的习俗,从田间地头扯一两担萝卜回来,洗净切成大拇指粗,中指长,晒成小拇指细,白天晒一串太阳不达标,晚上烘在笼罩上,第二天干湿度正好,收入大木盆中放盐搓熟,稍晾干拌上红辣椒粉,装入罈中一星期即可食用,若加入豆腐乳和大蒜苗,调入茶籽油和甜米酒,揭开罈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食欲大增,萝卜条色泽诱人,吃时脆响湿润,辣中带甘,豆腐乳与蒜苗的味道渗入其中,使萝卜条味觉更胜一筹,是佐粥,咽饭,喝酒不可多得的一道家乡家常美食。

笼罩记忆最清晰的是外婆的红薯干,那时还是生产队时期,降霜前后大众挖红薯,分红薯时由个人选,剩余的留给猪场和来年做种,外婆在分红薯时会特意挑一些小红薯,小到不到一两一个的长条红薯,她感觉这种红薯嫩,不用削皮没浪费,洗净后直接蒸熟,白天摊在竹晾板上晒,夜里排在大簸箕中,架在笼罩上烘,不出三天,红薯崽即成红薯干,味道甘甜,嚼劲十足,回味悠长,是童年里难以割舍的零食,深深地扎入心中无法自拔;现在回忆起来,味蕾依旧泛起涎波,晒干的红薯崽配上饕餮好吃鬼,溶化在一起相互欣赏,那是一种多么和谐的搭配,因为当年物质的匮乏过了把瘾而没倒瘾,总寻觅红薯干的尾巴,直到过年时把外婆家的红薯干淘空,仍意犹未尽,来年再见。

笼罩已远离这个时代好远好远,而贴近记忆很近很近,仿佛就在眼前,它不知什么时候在生活中迷了路,走进了人们遗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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