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教化

芹仙已经过了启蒙的年纪，她性格倔强，聪明机灵。当家的见有女如此聪慧，决意要她去读书。

那虽是个剧烈变革的时代，但乡下大多还是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私塾里就只有芹仙一个女儿家，所有的同学都是男生。最开始芹仙非常排斥去私塾，因为教书先生说话硬邦邦的，背的那些之乎者也，也无趣乏味得很。再有就是些臭烘烘的男同学，时不时挤兑她一下，非常恼人。

上了几年私塾，邻里相与的女伴要么在家帮衬，要么去新开的纱厂上班挣工分。芹仙很羡慕，尤其羡慕那些去纱厂上班的，可以做工挣钱，还有女伴，比在私塾和臭烘烘的男生还有硬生生的课本待在一块强多了，自己在私塾就像个异类一样的存在。芹仙跟父母提过一次罢学，被父亲严厉的制止。在念书这件事情上面，父母的态度不像裹脚时那样，给她任何妥协。

终于有一天，芹仙逃学了，跟着同伴去了纱厂上班。干了一个星期，她的主要工作也就是简单的运纱线，几天下来，脚上就磨起了水泡，索性她裹了一半的小脚还能扛得住。但是，也就是这几天，她父母就发现了她逃学。当家的在盛怒之后，压住火气跟自己的女儿谈了心，时值新学开放，整个社会经历着动荡与革新，纱厂的工作既让芹仙看到了作为底层工人的劳作和辛苦，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个更加新鲜的社会。于是，当家的决定将自己的独养囡女送去新学读书。

改朝换代，新学新气象，那么多新鲜事物扑面而来。芹仙在新学过的非常愉快，没多久，芹仙自作主张剪了辫子，留上了学生头，穿起了时下最流行的学生裙。没过几年，从上海流行过来了名媛风，芹仙开始穿起高跟鞋，还学会了抽烟。她青春年少，风华正冒，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倔强又有个性，是个带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