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还是那个面带桃花的女子

西厢的姑娘 愿你还是那个赏荷等雨的女子

壹

那天我从你的门前路过，那年我十八岁，

刚刚中了秀才的我纵使依旧一脸稚嫩，却也因着小有的成就在心底生出了些小得意。

我在门外看着你，看着赏花等雨的你。

我是自小出生在这座城的，可却从未见过你，或许你是新搬来的，也可能你身居闺中出落得让我认不出了，总之在我眼里你堪比花娇。

我可是读书人，怎能唐突了佳人，失了读书人的教养让你小瞧了去。

故而，你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慌张侧身，躲在虚掩的门后面。

你巧笑一下转身，如葱的玉指轻轻拂过面前荷花，转身回屋了。

我定在那里，因你对我施了魔法……

我从未见过一个姑娘，笑起来这样好看，像春日的微风荡过我的心间。

你举手投足透着少女的轻盈与曼妙，那葱白的小手就这样拂过了我的记忆，留香亦留痕。

我良久后离开。

自那之后，我的心像中了蛊，每每途经此地总要驻足眺望，那姑娘何在？

每每得闲总要寻个因由，打此经过。

那讨厌的院门啊，总是开时少关时多，院里又时常寂静的找不到你的身影……

那天夏至，空气里透着湿润的缠绵，欲雨还晴的样子，

我撑了油纸伞，背上背着我所有的家当，四书五经和一套碗碟几件汗衫一双布鞋，

父母早亡，我无妻无子，卖了家产独自踏上赶考路。

我故意绕了远路打你门前走过，我很慎重的计划着最后一次的经过，

如果足够幸运，也许你会看我一眼，会知道曾有我这样一个愣头青的少年，留恋于你的美丽，

那天的花开的真香，我老远的就闻到了，心想这是要留下我这一个不归的人吗，可也只能苦笑一下？

即使我走的再慢，你门前的路还是那么短，短到只能让你在我年少的岁月里历经短短的时光。

我在路口最后一次的回头，正好看到你舀了一瓢水，从荷花盆后站起身，

那荷花坛太大，足已挡住你蹲下的整个身躯，所以我亦不知你是故意藏好的还是恰巧的～见了我最后一面。

你没有往日的笑靥淡淡，只垂了眸子看着手上的水一点点倾到在荷花坛。

你的手一如初见那时，葱白纤细。

贰

少年的梦在十八岁的心里生根，那样美丽的姑娘要怎样的人儿才能相配。

我颠沛流离，半世沧桑，

每每夜深人静总能想起你院里那坛荷，梦里总能见着赏荷的那个你，

你敛目低眉的样子，巧笑倩兮的回眸，素手扶花的娇羞，

我动荡多年，混迹官场，起起伏伏，吃过亏也有过侥幸，当时不知，后来想想也都觉得不重要。

只记得我路过的那些庭院，庭院里的荷花，再没你赏的那朵好看，

有一天我梦到自己变成了那荷花旁的泥土，而那荷花正是你幻化而成的，我每天看着你，看你迎着朝阳的笑脸，看你低头的娇羞，我幸福极了，竟然呵呵的就傻笑起来，竟把自己给笑醒了，那可真是一个美梦，难得的美梦。

那些年我也见过很多姑娘，再没哪一个女子像你那样与荷花那样般配，她们或比荷花娇颜太多，放在一起不协调，或不及花美，妒花之感太过，总之再也找不到如你一般的刚刚好。

叁

十二年后我重返家乡，

那时我三十岁，是世人口中的才高八斗，

在官场已经游刃有余，我借口思乡情切，寻了机会返乡做了县令。

老乡仔细打量我良久，指着我的手指抖了抖，说：衣锦还乡。

我想见到当初那个姑娘，可又怕见到。

如果见到了，我能怎样，问你过的可好？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你我之间即没有曾经也没有承诺，

我若上前相认，你恐怕以为我是疯子。

如果见不到，那么这些年的惦念回忆是什么，是我一个人的梦吗？

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绕路打你门前走过，见或不见一如当年那般急切又随缘。

若你在我便当作不相识那样路过，若你不再……

我想，我管不住我的腿，

后来，我又从你门前路过～一次又一次。

直到偶然听说那房子早就换了主人家，我仍旧管不住自己的腿，

那天，我见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从你那门里跑出来，梳了两个小辫，调皮的样子。

她多年以后或许会成为又一个你，成为如我那般的少年的心底的柔软。

我常想，父母早亡，我的思乡情何来？

念的不过是记忆里的你，和那再也追不回的少年情怀……

若某天偶然相见，那也不是当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