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妈家书系列-9. 世纪爱情

第九： 世纪爱情

2011-10-29

亲爱的双双，

    这是妈妈给你写的第八封信。 从第七封开始到现在，从外公到广州跟我们同住再到跟你我到台湾，时间过了整整三周。很多具体又细小的事情一点点地吞噬了我的时间，直到现在。 

我正在台湾家的客厅里试着用电脑疯狂打字，因为对面的你用画笔在巧虎书上乱涂乱画，一会又趴在地上研究客厅角落花盆边的蚂蚁，时不时命令我，“妈妈来看！不要电脑了啦！”两岁的你豪不客气地要求着妈妈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妈妈第N次来台湾了，每次来台经历都有个不同的故事。 第一次是在5年前的夏天从美国休假直接到台湾见我的男朋友，就是你的爸爸。我们约了一帮朋友穿梭于台北新区的各大新奇好玩的餐厅，酒吧，主题乐园，然后又驱车跟着太阳追，从台北一直7小时到台南垦丁，一头栽进湛蓝的天空，大海，和金色阳光，放肆地呼吸着空气中的自由。 

第二次来台，我和你的爸爸举行了婚礼。 两人的世界里突然塞满了一大家子的人。我们的婚礼是在爸爸的台南老家举行的，很古早的三合院。那天我穿着厚厚的婚纱，从一大早到中午婚宴，被安排坐在堂屋旁的一间卧室，半步没有离开，接待所有亲戚朋友的参观，感觉自己很像是故宫博物馆的镇店之宝。好不容易能够在婚宴上露面，狼吞虎咽吃了尝了几口佳肴就开始轮桌招呼客人。到晚上就已经累得不省人事了。

从此便开始了生活中的甜蜜负担。再来台便生下了你。四个月呆在山上的别墅里单独照顾你，几乎和外面的世界失去了联系。 这次来台又准备生下你的妹妹。现在的我大肚翩翩，走起路来像一只北极企鹅， 还托着你的外公从城市的南走到北。拖爹带女，这就是妈妈现在的生活写照。自由的空气再也不见了。 

昨天，我把你托付给阿嬷，陪外公拜访了士林官邸，那里曾是蒋介石和宋美龄从大陆逃亡后在台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一栋简单精致的墨绿色别墅被一片浓林绿葱环抱，静静地向世人述说着一段传奇的爱情和一个壮志未酬的政治野心。台湾这个安静的小岛一度成为了逃亡地，从此蔓延了新的历史。而这次对于一个个体，台湾成了妈妈和外公在情感上的避难地，而我又将孕育一个家族新的生命。

历史名人和市井小民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士林官邸的门前有一排苍老的白千层。树干扭扭曲曲伸向天空然后展开一片茂密的浓荫。 赋予此树“百千层“的正是它的树皮，一层一层地包裹着整个树干。即便是在干爽阳光上，手摸上去如同摸在湿润的国画宣纸上面。树皮一层连着一层，老的落不干净，新的却又从里面长出，新老树皮层层裹着，让斑驳树干表面有了书页的质感，像层层叠叠的发黄的烧焦的页边。这让我想起记忆这东西，也是这样交错地裹着，久远的回忆和新近的记忆剪不断理还乱。一些地方也支离破碎，不过纠缠不清，也延伸到另一个新的地方。蒋介石对大陆的情怀纠结如此，市井游客对蒋宋的情感故事零零碎碎地纠缠一番，我与父亲对母亲的回忆也如这白千层的树皮一样，一层层再也拨不尽。 

亲爱的双， 当妈妈走在士林这栋小别墅的前庭后院追随一段历史时，妈妈也想为你留下一段关于你的亲人的故事。其中的照片，录像，不会被其他人去挖掘，而只有你才能细细体会。希望我的文字能伴你走过这一程，回头看，以得到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