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三”
人生有“三”

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带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将那张捂得发烫的车票,毕恭毕敬的递给了检票口的工作人员,那一刻,我才发现,故乡原来就是一张纸的距离。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有些人等了三年,有些人却等了一生。
我的故乡其实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年轻的时候,我经常用自行车的两个轮圈,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画下回家的轨迹,有时五六个小时,有时七八个小时,但这从来没有影响我回家的决心,渴了我就在小河里捧一口水,累的时候,我就将屁股一分为二,轮流上阵,骑行间也就轻松了很多。
人到了年底就特别想家,想着老家的老房子,想着老家的亲人,想着左邻右舍围在一张大桌子旁做着年馒头,那一刻我更喜欢看她们脸上绽放的笑容,似乎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因为这个年而消解融化。
每到年底,邻队的一位本家长辈,都会隔三差五的来询问我的母亲,看看我啥时候回来,他是卖喜钱、对联等年货的,刚开始是骑着自行车,将年货装在一个大纸箱子里面走街串巷,后来年纪大了,便推着辆独轮车上门叫卖。
按辈分来说,我们叫他老爹(爷爷),细细的眼睛透着那么一丝精明,两个深深的酒窝,卖力的拧紧着脸上的皮肤,故意不让人看见他岁月苍老的痕迹,右脚有点微跛,走路抬腿时,会在空中留下一个抛物线的划痕,然后再落脚移步,但他娶的老婆却如花似玉,曾经让很多男人自叹不如。
我从十来岁的时候,就跟他有了“生意”上的往来,但那算不上买卖关系。他因为腿脚不方便,被安排在大队粮食加工厂上班,那时我们碾一袋(四、五十斤左右)粮食,加工费基本上是一毛五到两毛钱,母亲给足了我粮食加工费,我将袋子放在一辆用旧轴承自制的推车上,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一路小跑过去。
由于经常停电,加工厂每天人很多,大人们将粮食袋子顶在头顶拼命的往前挤,我一个孩子力气小,只能默默的坐在粮食袋子上,看着他们挥汗如雨的狼狈相。
等到他们一个个都戴着“唱戏脸谱”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歪”西了,碾粮机器很高,本家老爹帮我举起袋子将粮食倒进去,我随手掏出了一毛钱给他,他自然按照惯例“逼”我把余款交出来,并开始搜身行动,不过这些都是徒劳的,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将余款藏在鞋子里,但他从来没有让我恨他的理由,因为他每次搜我的身都是笑着的,而且还有点可爱。
去年来我家时,他依然是那句老套话:“不赚钱。”我跟他说,你年年说不赚钱,可你年年都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条件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笑呢。”他笑着跟我说道。虽然他还穿着二十多年前流行的中山装。
“像这三年,新冠病毒的爆发流行,封城、核酸、扫码……每个人都觉得是最糟糕的日子,但我们也要想想三年放开以后,我们可以回家了,可以吃着你最喜欢的老酵馒头,可以看春暖花开,可以和亲人共聚一堂,所以当你遇上困难的时候,你就要想想2023这个特别的三天。”
“哪三天?”
“大寒——除夕——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