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回忆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清冷的早晨，操场旁的爬山虎红的惹眼，那架势仿佛要将校园的半边天给染红了。经历了秋风的洗礼，落木无边，静静地地依偎在树的脚下，宋玉的“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果然妙极了！季节的更迭，生命也穿越过许多春秋。在这样的季节，在时节如流的长河里，我的思绪缱绻成诗，记忆里一张张笑脸，岁月静好。隐约传来学生读诗的声音，划过天际，飘向远方。秋天最适合回忆。也是这样的深秋，迎着阳光，我早早来到学校。第一天正式上班我，难免兴奋。来不及好好整理自己的办公室，我便跟随教务主任去听课。很巧是惠怡老师讲刘禹锡的《秋词》，那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让我热血沸腾。只是，热血没怎么沸腾几天，就被现实冷却了。主任告诉我，目前没有班可以给我上课，只能暂时在教务处协助教务处的老师整理材料。与此同时，还安排了听课任务。于是我便拿到了全校语文老师的课表，每天除了忙教务处的事情，便是穿梭在教室之间听课。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日子虽然不知道明天做什么，但是至少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听课学习。那样“不务正业”的日子我以为会持续很久，没曾想却在孟冬来临的时刻提前结束。知道可以上课的消息时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脑子里跟放电影一样，一会儿是我的开场白、一会儿是我上课的情形、一会儿又是学生的样子……心理素质一向过硬的我，第一次紧张的心脏要跳出来。记得第一次走进教室，学生一片寂静。他们的脸上既没有好奇探究，也没有不屑挑剔，一切都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人生啊，还真像巧克力。想知道什么味道，还真得亲自打开看看，亲自品尝品尝。    越长大越感激我的父亲，是他的坚持让我认清了自己所爱的职业；他的一句“坚持就是胜利”让我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大学里学到的知识在现实的课堂里基本无用武之地。面对经常逃课、上课睡觉、不交作业，课上说话、打闹的学生，大学里没有老师告诉你应该怎么处理。因为不懂得如何沟通，我和学生之间总是矛盾不断。那时候觉得毫无教师尊严可言。你生气也好，严厉也罢，他们不搭理你，顿觉那股气不上不下很是憋闷。郁闷了一段时间后，我想明白了。俗话说，山不过来，那我就过去。我试着走近学生，主动找他们交流了解情况。功夫不负有心人，再让人跳脚的学生也终究是孩子，孩子的世界终究很简单。你的课让他有兴趣，他自然想听；倘若你的课让他听不懂又晦涩无趣，他自然是不愿意好好听的。后来当我翻开刚工作时课本，我突然很惭愧，因为那些密密麻麻的备课痕迹，当年只能感动我自己而已。很多内容是超出了学生的接受能力的，没有请教老教师，闭门造车我还自以为自己学识渊博，孰不知脱离了学生的实际。我把刚工作时的课本放在了抽屉里，一放就是好多年。起初像一根刺，后来像一面镜子。现在我还会偶尔翻看那些课本，那些红的绿的便利贴纸、那些红色黑色的字迹不断地充实着我，又不断地激励着我。就像爬山虎，不断攀升、蔓延，虽挨不过严冬要暂时凋零，但来年又会蓄势待发，搏一个欣欣向荣的春天，一个郁郁葱葱的夏天，一个热热烈烈的秋天。都说教书是一场苦恋，费心爱的那一群人，总会离你而去。家里抽屉里还躺着第一届孩子的毕业证，曾经一句“等我回来再取”，就这样等待了近十年。十年之中，贯穿始终的是身为班主任一地鸡毛的日常，也有一位新手教师焦头烂额的彷徨。那是一段一边自己学习一边教学生学习的日子，每一个早晨我都希望一整天可以风平浪静的过去，每一堂课我都祈祷着能不出岔子的顺顺利利的讲完。还没弄明白学考，高考又摆在眼前；还没想明白自己的路，就要装着过来人的样子指导别人规划人生的路。那几年，我时常梦到自己与学生歇斯底里的争吵，好几次醒来眼角都是泪水。再艰难也得咬牙坚持把毕业班带出去。为了突破班里没有高分的情况，我经常找老教师吸取经验；从排座位中逐渐摸索出了激励学生的诀窍；学生的文言文翻译太差，我便请求组长暂时不和大家一个进度，停下来专攻翻译。调动所有人动起来，奖励政策、惩罚政策轮番上演；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哪怕好几节课下来才能真正读懂一篇文章，我也觉得值得。后来学生回忆高中记忆最深的事情就是那段复习文言文的时光，虽然查字典真的很费时间，但是收获却很大。他们通过查字典渐渐明白：答案需要自己去寻找，自己的路也终究需要自己走。都说教书是一场单恋，学生虐我千百遍，我待学生如初恋。他们在课上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我知道“语文教学之路不止眼前的苟且”。圣人常说“因材施教”，遇到了“社会人”特点的学生，“切入点”是先拉近关系，谋定而后动。人都是感情动物，只要有足够耐心，足够真诚，结果必定是好的。我本不是严厉强势的人，便做不到底气十足的强硬。既然内心柔软，何不大胆赌一把，试试看能否百炼钢成绕指柔。一个学期后，结果正是我所期待的那样，那种感觉足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至此之后，我便不用花大时间管理他们，只需要花时间想方设法地远远地带领他们，帮他们实现梦想。终于，在栀子花开的半夏，当葱郁成荫的爬山虎把办公楼围得水泄不通时，那一张张笑脸一战告捷。这是夏天该有的样子，也是青春该有的样子。人生没有哪条路是白走的，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听过的歌，流过的泪，吃过的苦，看过的风景，见过的世面，爱过的人。这些点点滴滴拼凑起来，才成就了今天真实的自己，也才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丰满。这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校园深处，忽然之间，下课铃声响起。我抬头遥望那一片火红的爬山虎，穿过树林，迎着洒下来的日光步履轻盈的走向教室。身后爬山虎随风摇曳，此起彼伏的读书声回荡在整个校园。而我遂想起了那首诗：我记得那些秋夜白桦树叶嗖嗖的响愿白昼变得短暂愿日光光照得时间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