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夫随笔031｜这一身傲骨敲起来铮铮地响

村夫随笔031｜这一身傲骨敲起来铮铮地响

开车上班，听了一个叫《写方方正正中国字，做堂堂正正中国人》的公益广告。大意是中国字“直”体现了中国人的性格，一横代表肩膀，肩膀是平的，且担当；一竖代表脖子，是直的；直的下半部分代表身体，腰板是直的。“直”字下边加一撇一捺，就是真。做人要直，做人要真。

直、真，是中国传统思想中一直极力提倡的思想观念。

孔子主张做人要直。孔子说：“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电视连续剧《白鹿原》比小说增加了一个情节：

土匪黑娃学好进城后，回白鹿原拜朱先生为师。

晚上，黑娃和媳妇聊天。

黑娃问媳妇玉凤：你给我解解，这啥叫“人之生也幸，罔之生也幸而免”呀？

玉凤说：人过得好是因为正直，但是不正直的人也能侥幸避免灾祸。

黑娃说：侥幸！孔子是想说侥幸啊！

第二天，黑娃来到白鹿书院，跟朱先生谈天，谈到这一节。

黑娃说：在孔子看来，为人得正直，唯有正直方能光明磊落。然而这不正直的人也能生存，但那只是靠侥幸避免了灾祸。孔子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在于，若靠侥幸避免灾祸，早晚得跌大跟头。

朱先生说：我很好奇，你是咋想明白这句话背后真意的？

黑娃说：先生，我之前也疑虑过。好比兆鹏，出生入死，遭了多少难，媳妇家都没了，没人比他更惨了吧？这心术不正的，受惩罚的也有，这好比当年的石头叔，如今的鹿子霖，那也算遭了报应了。可是像田福贤、白兴儿这样的人，那咋还活的好好的呀？可是后来我又想明白了。听说这共产党，现在是越来越壮大了，兆鹏他们的心愿算是完成了。那白兴、田福贤呢？就会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心里有鬼，他身上手上不干净。所以呀，孔子的真正意义在于，若靠侥幸活着，你是活不好的。

朱先生说：别人是趸下学问再闯世事，你是先闯世事再求学问；别人趸下学问是为了升官发财，你才是真正求学问为修身做人哩！

黑娃说：先生，学生只是学一点儿做一点儿，时刻提醒自己，不再做那混账事罢了。

朱先生道：哎呀想不到，我弟子中真正求学问的，竟是个土匪坯子！

“直”是儒家的道德规范之一，意思是做人要耿直、坦率、正直、正派，没有那么多坏心眼，是同虚伪、奸诈是对立的。“直”也是目前社会普遍认可的价值观之一。中国人是相信因果报应的，所谓“善有善报，恶人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虽然在社会生活中也有一些不正直的人，他们也能生存，甚至活得更好，所谓“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这只是他们侥幸地避免了灾祸，并不说明他们的不正直有什么值得效法的。

孔子主张“以直报怨”。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论语·宪问》14·34）

有人说：“用恩德来报答怨恨怎么样？”孔子说：“用什么来报答恩德呢？应该是用正直来报答怨恨，用恩德来报答恩德。”

孔子不同意“以德报怨”的做法，认为应当是“以直报怨”。这是说，不以有旧恶旧怨而改变自己的公平正直，也就是坚持了正直。

但孔子也不主张无原则的”直“。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论语·泰伯》8·2）一个人只是容貌态度端正但不知礼，人们就会觉得这个人是在装样子，你就徒劳无功；只是谨慎而知礼，就会畏缩拘谨；只是勇猛而不知礼，就会盲动，就会干出不理智的事；只是正直、直爽但不知礼，就会说话尖刻。在上位的人如果厚待自己的亲属，老百姓当中就会兴起仁的风气；君子如果不遗弃老朋友，老百姓就不会对人冷漠无情了。

子还曾经曰过：“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 （《论语·泰伯》8·16）人啊，不能狂妄而不正直，无知而不谨慎，表面上诚恳而不守信用。这样的人，自私在社会上立足？为什么有的人是这个样子呢？

在国家管理、社会管理中，孔子认为，应当提倡“直”的品质，选拔那些正直的人做官。同时，对他们加以礼的约束，以上带下，老百姓就会信任。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论语·为政》2·19）

真即诚。《中庸》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孟子曰：”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

关于真，庄子的论述更为贴切。

庄子说：“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庄子·渔父》）。庄子认为，要以真诚待人，表里如一，不可虚伪。如果表面一套，心里一套，阳奉阴违，终究会露出马脚。

人的“恶”性或者自私性决定了人不可能全部做到直、真。在中国的历史上，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等等烂事层出不穷。但，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只要大多数人能心里有直、有真，整体上就能更前进一步。

想起一句歌词：“这一身傲骨敲起来铮铮地响！”

这也是中国人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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