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淼小传
三十六岁,对于一个正常男性来说,应当正值壮年,然而我却是个例外。上个月刚过完三十六周岁生日的我,在一个月之内体验到了身体各方面机能的全面下降。首先,一头浓密毛发开始迅速脱落,几乎每天都能看出变化,到现在已经接近半秃;其次,皮肤开始出现老年斑,尤其是手部和脸上;再次,肠胃开始频繁出现不适症状,腹部经常隐隐作痛,且每次痛的部位基本都有变换;最后,没有最后,衰退迹象太多,无法一一列举。
你可能会觉得我应该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以便弄清楚问题所在。但我认为完全无此必要,因为我很了解我自己,我知道这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当然,这规律独属于我自己。
我叫空淼,空姓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姓氏,有多个起源传说。我儿时曾问过我爸,我们属于其中哪一支,得到的答案是:我上哪儿知道去,爱哪支哪支!好吧,确实如此,一个姓而已。即便姓空的人数稀少,也并没什么大不了。
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叫篰甸,是一个南方水乡小镇。那里的人大多姓宋,外姓人很少,多是像刘、李、王、张等这样的常见姓,只有我们一家姓空。这也是我对于我们姓氏起源有所好奇的主要原因,不过这好奇心很早就被我爸扼杀于摇篮当中了。
好奇心虽然被扼杀,但独一无二的姓氏还是让我产生了一种与众皆不同的想法。正因为如此,从小到大在我身上体现出来的那些和周围人不一样的地方,在我看来都属正常。渐渐地,我成为一个特立独行之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活在自己独具一格的小世界里面。
大多数小孩子都是在一岁左右学会走路,一岁到两岁之间学会说话的,但我却要晚很多。我到三岁时走路还很不稳当,经常亲吻大地。四岁时才会叫爸妈,害得他们差点以为我是个哑巴。五岁要上幼儿园时,我才刚会跑,说话却还是有上半句没下半句……总而言之,我的绝大部分发育都要比别人晚很多。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我的身高:出生时我就因为块头过大而差点难产。两岁多时,我妈就几乎抱不动我了。到上小学时,我的身高已经达到一米五左右。而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我爸就再也没打过我,因为我已经高过他半个头。初一那一年,我的身高达到一米九,我爸妈开始担心起来,他们怕我再长下去会把我家房顶撞穿。好在十五岁时我的疯长终于停止,最终身高定格在两米一十。
相信不少人会觉得,我有这样的身高,篮球一定打得很好。我只能说这样的想法太过于印象流,打篮球光个子长得高可远远不够,还需要灵活性、爆发力、反应快等许多条件,这些我一样都没有。我就是人们口中标准的傻大个,别说打篮球了,就连平时走路我都要全神贯注,否则稍不留神就有轰然倒地的危险。
虽然被叫做傻大个,但实际上我可不傻,不仅不傻,我还比一般人聪明得多。我的智力是跳跃式增长的,当我三岁时,只有别人一岁时的智力水平,但当我六岁时,就有了别人十几岁的水平。不过我的智力也不是无止境地往上长,就像身高一样,它也有一个顶点。至于是何时到达的顶点,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智力不像身高那样可以准确地实际测量。
从小学开始,由于身高出众,我在人群中一直是最显眼的那个,一举一动都在别人注视当中,所以大部分时候我只是静静地待着,什么都不做。这也是我被称为傻大个的一个重要原因。别人都以为我在发呆,其实并非如此,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我想,这对于我智力的飞速提升有一定帮助。
因为发育晚,我的青春期来得也比别人迟得多。当别人在懵懂中情窦初开时,我的状态则是懵懂之后继续懵懂。这对于我来说倒是件好事,因为很难想象哪个十几岁的少女会喜欢一个两米一十的大块头,而且这个大块头还一直表现得呆头呆脑。
可能因为长得太高,视野格外广阔,所以我总能在校园各个角落看到成双成对偷偷恋爱的小情侣们。那些班主任们整天想方设法要抓住他们,却成果寥寥。他们如果请我帮忙,说不定能将早恋一网打尽,可惜以他们的智商很难想到这点。
尽管情窦未开,但看到别人都在谈恋爱,我也想体验一下。可是我没有任何喜欢的女生,所以只好等哪个爱好特殊的女生主动来找我。一直等了好几年,直到上高中后,这个女生才终于出现。不过用“女生”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因为我等到的是我的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名叫那娜,那字在姓氏上是个多音字,读作nuo(二声)或na(一声)。关于那姓的起源也有一番说道,但那娜老师对此并不关心,她只知道自己姓那(na)。不管别人读一声还是四声,她都不介意,而且相对于正确读法的一声,她反而觉得读四声听着更习惯。那娜老师并非从高一刚开始便教我们班,在她之前,有四个不同的英语老师先后给我们班上过课。直到一个月后,在她作为第五个来到我们班之后,才最终确定下来。前四个老师没有留下来的原因,我们并不知晓,我把这理解为命中注定。命中注定那娜老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那娜老师对于我的喜爱显而易见,从第一节课开始,她便盯上了我。以我的身高而言,当然很难不被人注意到,哪怕我已经尽力缩在最后排的角落里。那娜老师走进我们班教师后,第一句话便是对我说的,只见她眉毛一挑,对我似看非看地说道:“已经上课了,后面站着的那位同学赶紧坐下。”此话一出,整个班级的人哄堂大笑,让那娜老师误以为自己刚讲了一个举世无双的笑话。而对于我来说,类似的情况早已不是第一次出现,可以说早就习以为常。我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只是颇为熟练地从座位上出溜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饶是如此,我的肩部以上还是显露在课桌上面,看起来也算正常。但这一举动让全班人笑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我甚至担心会有人笑得背过气去。只是那娜老师仍旧不明所以,她以为这是班上同学给她这个新老师的下马威,而我则是罪魁祸首,于是默默在心里恨记了我一笔。
整节课过程中,教室里的笑声就没有断过,总是一个角落刚消停下来,另一个角落紧接着又续上。可以想象,一节课下来,那娜老师对于我的怨恨会累积到一个怎样的程度。捱到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后,她一边迅速走出教室,一边大声让我跟她到办公室去一趟。这次我很确定她没有看我,而且话音未落之时,她整个人就已经走出了教室。
我是如此无辜,但还是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没错,我整节课都坐在拔凉的地上,屁股坐得别提有多痛了,可我上哪儿说理去?我只能一边抚摸着我的大屁股,一边极不情愿地走向英语组办公室。
这还是我上高中后第一次去办公室,无论主动或被动,我都尽力避免这种事情。我的块头实在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任何会增加别人关注度的场合,我都应极力减少出现。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久久没有回应。这也难怪,因为我的整个头部都在门框以上,没有人能在门里面看到我的脸。在我又喊了一声报告之后,我听到了办公室里一个男老师的声音,他说:“那娜老师,是来找你的吧?好像是你新分到的那个班的学生。”听到人家这样说,我赶紧弯腰低头,把脸露在门框范围之内,好让人家能够看到我的尊容。但保持这样的姿势对我来说简直是种折磨,相信对于看到的人也差不多。
那娜老师的座位在办公室最里面,正对门的位置。当我探着脑袋寻觅到她时,她也正挑着眉毛看向我,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吃惊表情。直到我走到她面前,她的表情也没有一点改变,只是头仰起的角度越来越大。等我站定后,那娜老师突然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双手测我和她之间的高度差。目测她的真实身高在一米五八左右,加上高跟鞋,她的头顶刚好在我胸口位置。
那娜老师是个聪明人,一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立刻就明白了课堂上哄笑事件的原委,然后马上自己也笑得前仰后合,而且程度比同学们更为夸张。我想她就是在这笑的过程中,把在课堂上对我的怨恨一笔勾销了,并且开始了对我的喜爱。等到她终于笑完时,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都已经响起,她捂着肚子对我摆了摆手,看样子是暂时无法说出话来了。这叫什么事呀?不过我也习惯了,看在老师长得好看的份上,我连在心里埋怨一下的念头都没产生。
那娜老师的好看在于精致小巧。当然,几乎所有人在我面前都是小巧的,但能称得上精致的并不算多。如果把那娜老师的五官单拎出来看,都算不上有多美,但它们凑在一起后,却达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看到美丽的异性,我当然也会感觉赏心悦目,这是出自本能,但我对于那娜老师却没有非分之想。你可能会觉得这是因为伦理因素的限制,很可惜并非如此。对于我来说,这仅仅是因为我还未到青春期,情窦还没开。
说到我的青春期,要到我二十五岁左右才开始。那时我正在写研究生毕业论文,突如其来的叛逆导致我和导师之间关系紧张,差点让我因此而无法毕业。虽然我的青春期开始很晚,但结束得很快,仅持续一年时间。在这一年当中,我的外表变化很大,最显著的是由之前几乎不长胡子突然变成满脸络腮胡,导致很多熟人见到我都不敢主动打招呼,说我简直判若两人。因为面貌的变化,我的男性魅力值急剧上升,走在路上开始不断有人跟我搭讪,而且不仅限于异性。于是,我很是过了一段时间快活日子,情感经验从一片空白变得五彩斑斓。
要说我青春期之前的情感经历完全空白也不确切,因为我有我的那娜老师。虽然当时我在情爱方面非常懵懂无知,完全还算是个小孩子,但那段经历却让我很快乐、很享受,可以说毕生难忘。
从第二节英语课开始,那娜老师就对我格外“关照”起来,有事没事就要逗我一下,以此把课堂变成欢乐的海洋。因为我的存在,整个高一我们班英语课都是笑着上完的。每当那娜老师在讲台上完成当节课所要讲的内容后,她便会走到我所在的角落跟我攀谈一会儿。由于我的块头过大,加上我们班人数正好是单数,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同桌,一个人占据着教室最后面的角落(两个角落任我选择)。那娜老师通常都背靠教室后墙站在我旁边,她站着跟我坐着的高度相当,于是我们交谈起来谁都不觉得别扭。说是交谈,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娜老师负责说,而我负责听;或者她负责问,我负责答。
不止于课堂上,课间休息时间那娜老师也经常把我叫到办公室,通常都是在英语课结束后。时间一久,我便形成了惯性,有时候明明她没有叫我,我也会屁颠屁颠地自己跟过去。有人可能会好奇我们都说些什么,其实没什么深奥话题,甚至可以说是鸡毛蒜皮,而且很多话都翻来覆去说过若干遍。但奇怪的是,我和那娜老师却一点都不觉得腻烦,即使她把刚问过的问题马上再问我一遍,我也会像第一次听到那样认真作答。这大概就是我跟那娜老师之间的天然默契。
作为一名刚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新教师,那娜老师只教了我们高一一年,等到我们升高二时,她被安排继续教下一届高一。这样一来,我和那娜老师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但经过高一一年的相处,我已经对那娜老师产生依赖性,犹如吸毒成瘾,无法说戒就戒。于是,在每天上、下午的两次课间操时间,我还是会去那娜老师的办公室找她,只不过因为换了新的教学楼,我要拖着笨重的身体在两栋教学楼之间往返。
可能是看我跑得太辛苦,在高二第一个月放月假之前,那娜老师告诉我,返校时我可以提前半天回来,到她的宿舍去玩。教职工宿舍就在我们学校旁边,与学校只有一墙之隔。那娜老师住的是一套单身公寓,整体空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第一次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那娜老师正在做午饭,鸡汤刚刚炖好。我去之前已经吃过饭,但那娜老师还是硬逼着我喝下两大碗鸡汤,说是让我多补一补,看能不能争取再让个头长长。我进她的公寓门已经需要弯腰加低头了,再长下去,怕是得爬着往里进。但我对于那娜老师一向唯命是从,后来每一次去她的公寓,她都会炖各种汤给我喝,而我也每次都会喝个精光。好在个头并未因此而再长。
之后我就保持每月一次的频率去那娜老师的公寓玩,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平时则不再去办公室找她。虽然去过很多次她的公寓,但我始终对于第一次印象最为深刻。那次在那娜老师的公寓喝完鸡汤后,我很快就感觉到困意来袭,因为已经到我平时睡午觉的时间,而我从小就特别嗜睡。那娜老师吃完饭后正在批改试卷,看到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让我躺沙发上先睡一会儿。等我醒来时,发现她正坐在我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半天都不眨一下眼。就这样跟她对视了好半天,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看着心里直发毛。终于,那娜老师率先开口了,但她说出的话却吓我一大跳,她问我是不是喜欢她。
凭心而论,我对她当然是喜欢的,但我不能确定我的喜欢和她所说的喜欢是不是一回事,于是我只好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不料此时那娜老师却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然后一路慢慢往下,最后停留在我的小腹位置。这个过程可能只持续了几秒钟,但给我的感觉却像是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我的内心既兴奋又害怕,既向往又迷惑。那娜老师的手在我小腹上又停留了一个世纪才挪开,随后牵起我的手。她那小巧玲珑的手柔软无比,且只有我的手一半大小。小手牵着大手缓缓上移,最后落在她的胸部位置。
说实话,那时我几乎就要窒息了,我的手虽然一直被那娜老师按在她的胸上,但它却几乎是麻木的。可能是见我变成了木头,那娜老师想要唤醒我,于是俯身轻轻亲了我一下。这是我记事以来的第一个亲吻,就像有一股电流传遍我的全身一样,我的身体陡然颤栗一下,果然完全清醒过来。然后,我就成了那娜老师的提线木偶,她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照做,好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一开头我就说过了,我叫空淼,是一个三十六岁的,正在急速衰老的,身高两米一十的大个子男人。我的发育时间比别人晚,但发育速度要快很多,所以我也完全能够接受自己衰老得比别人早,且衰老速度特别快。唯一不尽人意的地方是,我的性能力也随着各项身体机能的衰退而急剧下降。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个人完全能够接受,但我老婆可不同意。她说自己苦熬十年才出头,结果有效期却也只有十年,对此她难以做到心理平衡。
我老婆比我大七岁,有些女性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性冷淡,但她恰好是相反的情况,因此我很能理解她的不满。至于为什么她会说自己苦熬十年,我想肯定有人能够猜到,因为我的老婆就是那娜老师。
所谓苦熬十年的具体情况是这样:高中三年,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尚未进入青春期;大学以及研究生七年,我与那娜老师分处异地,只有假期才能见面,并且我仍未进入青春期。高中三年时期,那娜老师未交男友我是知道的,但后面七年时间,她说没有,我也选择相信了。当然,我并未将研究生毕业前的那一小段快活日子告诉她,毕竟她根本无可查证,那么我就没必要自找麻烦。
研究生毕业之后,我回到高中母校,也成为一名教师,与那娜老师的关系变成了同事。我教的是物理,不过总有学生把我当成体育老师,这也难怪。就像那娜老师说的那样,她已经熬得够苦了,所以转年之后我们便结了婚,过上性福美满的生活。那娜老师欲望强烈,而我也足够给力,除去她不方便的日子,我们平均一年至少三百次。这样的频率持续整十年,从数量上来说是比较可观的,而且每一次的质量也基本都有保证,因此我对于那娜老师“有效期只有十年”的抱怨并不十分认同。不过不认同归不认同,我可不敢对那娜老师这样表述,毕竟现在不行的是我。
我和那娜老师婚后并未生儿育女,这是我们经过商讨后所共同决定的。期初我们也曾有所犹疑、反复,后来越来越觉得二人世界更适合我们的处世原则,于是下定决心做顶客。对于这项决定我们从未有过任何悔意,尤其是我,即使到如今开始急速衰老,依然如此。
我虽然是家里的独生子,但我出生时,我爸的年龄只比我现在小两岁。我妈比我爸小几岁,不过生我时也早就可以算得上晚育。记得小时候我曾对我妈表达过这方面的疑惑,我妈说他们其实也想早点把我生出来,只是婚后最初几年一直没怀上。现在想来,我之所以长这么大块头,很可能是因为在我妈怀上我之前,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偷偷长了几年。这样的想法当然很不科学,但想想总没有人管得着。
我爸对我从小就颇不待见,可能是因为我个头长得太快,小学还没毕业他就迫于身高压力不能再打我,这让他很不爽。后来因为我跟那娜老师结婚的事,他又跟我找别扭,说我跟自己的老师结婚,有悖人伦。再后来,我和那娜老师决定不要孩子,他在时隔近二十年后又想再次对我动手,但在仰头对我怒目而视几秒钟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我想他可能拿不准我是会束手待打还是奋起抵抗。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对我爸并无多少感情,直到前几年他因车祸去世后,我意识到并非如此。我的长相更像我妈,但我妈和那娜老师都曾说过,我有一些不经意之间的表情简直跟我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我爸去世之后,我的脑海中经常会突然浮现出他的样子,然后心里面就会顿时充满酸楚。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其实我是爱他的。
我爸去世之后,我妈身体状况大不如前,每年都要住院两三次。眼看这两年稍微好了些,我的身体却开始出现状况,而且来势汹汹。不知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出现白发人送黑发(很可能是无发)人的情况,这对我妈来说,实在有些残忍。对于生死,从我爸意外去世开始,我就有所思考,如今已基本能够做到平静接受,但我妈想必很难做到。不过世事无常,要来的事情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在身体急速衰老的这一个月中,我已与那娜老师谈论过很多次。我预感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自己很难活到四十岁。那娜老师起初很难相信和理解,也曾敦促我去医院检查,但看到我的变化之快速,再加上我的不懈开解,她也已经能够放平心态,和我一起坦然面对。
假如真像我预计的那样,我的生命会终止在四十岁之前,不管是三十九、三十八还是三十七,都可称为短暂。但我个人认为,长度虽短,质量却还不错,因此我也没有多少遗憾。考虑到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写遗书。以前看到过一位作家在文章中提到,人应试着每年给自己写一封遗书,以此保持对死亡的清醒认识。对于这样的说法,我很赞同,但考虑到我的实际情况,一年一封恐怕不合适,每月一封还差不多。
我所要写的遗书,既是写给自己的,也写给家人、朋友、亲戚。我准备用轻松、幽默的笔调书写,尽量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不会感觉难过。这将成为我之后的一项重要工作,因此,在这里我就不再啰嗦下去。不管一开始想说的有没有说到,说到的有没有说清楚、完整,却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