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垦二代铁杆兄弟（下）
十二
春节过后一年一次的团场职代会如期举行，其中一项就是招收适龄人员纳入职工管理队伍，这么利好的事情，让一大批外地嫁过来的年轻人，还有投奔亲戚的年轻人可以找到组织，成为兵团二代中的一员，而且男女政策都放宽到35岁以内。
梦云妹子和老公宋得志商量，是否把本家嫂子办成职工？宋对嫂子的言行看不惯，不想管她的事；梦云姑娘又去征求在机关工作的小叔子，得到的答复竟然是“不好办”。毕竟机会只有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算嫂子做事有点短视，可是纳入职工管理队伍，不但有一份工作，将来还能领到退休工资，这是一辈子的事。
就算帮忙，梦云妹子也帮到底，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嫂子年龄超过了一岁。无奈之下梦云妹子把户口给嫂子报小了一岁，才有资格参加新职工。永成子先给嫂子名下划分了一份土地——承包土地是当心职工的前提！
申请报告上连队领导签字后，到分场部领导签字时，场长不在家，梦云妹子带着报告正无奈时，刘书记刚好回来。云妹子请求刘书记签字时，刘书记有点推脱，担心越权，在梦云妹子一句“场长和书记平起平坐”的激励下，签字成功。当天团场场长刚好到农业分场开会，嫂子赶忙过来，团场这一关的领导签字也顺利过关。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嫂子的职工审批未必通过——她不是本单位的户口！
当时农业不景气，甚至有亏损的可能，手续审批下来后，嫂子担心亏损，只想要工龄，不愿意承包土地，这让梦云妹子有点骑虎难下。罗大哥、张军夫妇、永成子夫妇都鼓励云妹子自己承包下来，理由很充分——农业是经济命脉！思前想后梦云妹子夫妇商量好自己承包，宋得志工作灵活，不用坐班，梦云妹子学校虽然按时上下班，但节假日多，况且每年只能耕种一季作物，能忙到哪里去？
于是在老乡和老同学的帮助下，100亩土地顺利播种，60亩啤酒大麦，40亩油菜，而且成本是团场垫付，自己管理就好了，秋收的时候用产品顶农资成本，余下的就是自己的收入，清粮入库后的下脚料就是饲养牲畜的饲料。
按照往年的惯例，播种结束之后，羊群被牧羊人带到北山草场上，农户们就开始买小鸡仔，小猪仔饲养了。张老师媳妇王美玲建议梦云妹子也买一些鸡仔和猪仔，可是让梦云妹子为难的是没有饲料，这可难不倒工会主席王美玲，立马热心地在吴老表家借了十袋饲料，说好秋收完再还过去就好。
梦云妹子和王美玲一起买了四只猪仔，还有40只小鸡仔，先放在张老师家地院子里，两家平分。当时遭到了宋得志的强烈反对——咱们家哈族朋友多，不太尊重人呢！性格有点强势地梦云妹子发火了——冬天没有冬肉吃地时候，你还顾及别人的感受不？刚来朋友们送肉吃，往后呢……
在梦云妹子地坚持下，两只小猪仔顺利回家——温棚一分为二，猪仔占一半，给冬天要回来进圈饲养的羊群留一半位置。宋得志在小院的另一个角落搭建了鸡窝，又在中间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小拱棚，里面种点小菜和西红柿，无论如何，小院里生机勃勃，很有家地味道。
虽然田间管理雇人扛管子，但是施肥的时候还是要人工喷洒，宋得志和梦云妹子的业余时间几乎被这100亩土地霸占了。
只是饲养小猪、小鸡是宋玉琰的强项，预防、驱虫、饲料配方完全按照程序走。本地人多年来都是用开水把饲料烫熟给小猪吃，而宋得志坚持喂生饲料，保证维生素不被破坏，而且以草为主，饲料为辅。房前屋后，田间地头饲草就地取材，十分方便。一般人家的生猪8个月——10个月出栏，而宋得志家的生猪一般6个月就可以屠宰，结余部分成本开始下一个轮回。
10月份秋收的时候，宋得志家的两口肥猪屠宰了，非常俏，一售而空，头踢下水也被人买走了，毛收入1600元，是梦云妹子4个月的工资总和，而冬天的时候，可以挑选着再买点猪肉，搭配自家的羊肉过冬。买冰箱的人家极少，室外就是天然冰箱。
生活处处有惊喜，生活处处也有插曲。快放暑假的时候，小院里的西红柿结了好多果子，绿油油的十分可爱。中午放学回来，梦云妹子忍不住摘了一个绿色西红柿，吃到嘴里苦涩，酸楚，她又忍不住摘了一个吃下去，还是同样的感觉……
本来准备做饭的梦云妹子感觉到有点难受，就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可是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难受极了，董事的女儿刚忙端过来一杯温水，喝下去后也不见效果……
下班回来的宋得志见状刚忙问梦云妹子吃了什么，梦云妹子难受得无力说话，女儿脱口而出：“妈妈吃了西红柿，还是两个……”瞬间宋得志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氢氰酸中毒了！立马跑到刘医生得诊所里要了两片阿托品，让云姑娘口服缓解症状。
晚上，张老师和王美玲过来打扑克时，还在调侃梦云妹子嘴馋……这一段历史让宋得志时不时拿过来调侃一番。
开学之前用大镰刀割油菜是个技术活，好在从牧区调过来得哈族麦迪是宋得志曾经得同事，他家孩子多早早干完了自己得定额，就过来帮助宋得志家干活，然后梦云妹子拿出50元让他给孩子们交学费，互相帮助吧！
秋收完毕，第一年虽然不算旗开得胜，但没有亏损，刨去成本，还净挣了1000元的大麦种子，明年的成本又减少许多。半年忙碌，不但解决了一年的吃油，吃肉的问题，还备下了冬天的饲草和明年的养猪养鸡的饲料，为家庭副业良性循环打下了基础。
十三
改革的号角越吹越响，很快吹到了大西北的各个角落，兵团基层单位也搭上了改革春风的末班车，很快基层连队的危房改造提上了日程，永成子、张军、宋得志等所在的连队也在其中——哈巴公路下面的一大片土地成为了新连队的地址。
房子是传统的营房式，两家一排，围墙大门都是统一走向，每家独门独户，分为前后院，每户占地面积一亩，就是667平米，内部分成三种结构：一种是三大间的格局，另一种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最后一种是捷克式的三室一厅。每一种房子都有前后院，前院可以种花、种菜，后院养牛、养羊、养鸡养鸭，各取所需，每家选取适合自己的格式。
七连和八连的原址上建了养殖户型的房子，有三间住房和一个大型养殖温棚，面积大小一亩半，即1000平米。适合养殖户居住，人畜分离。
永成子留在了七连的养殖基地，他家养了十几头牛、还有几十个羊，鸡鸭都有，大院子适合他们家的养殖模式，更主要的他们承包的土地都在七连，管理土地也比较方便。
罗大哥留在了八连的养殖基地，八连是他的老根据地，而且罗大嫂是四川人，喜欢养猪，每年都腌制腊肉，下面的大院子可以施展开来。还有一条罗大嫂不会骑摩托车，上下管理土地不方便。
办公室、医院、学校都搬到了居民区的新址上，张军和宋得志自然也要搬到新连队住址上。张军选择一套离学校比较近的两室一厅，而宋得志则选择了靠近路边的三大间，方便给牲畜出诊。
住了半辈子土木结构的房子，有的房子年代久远，小门小窗，住在里面都感到憋屈。如今终于有了漂亮的砖木结构的新房子，而且还是营房式排列，内部装修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思，想想都开心。
当时的收入有限，除了极个别的家庭全款付了房费，大部分家庭选择了按揭，宋得志和张军家也不例外。可是两批移民是个特殊的群体，河南省政府和兵团有十年的对口移民政策，国家对移民们有安家费补贴，他们的住房不用出钱购买，对移民们是个宽慰，更是经济上的扶持。
生意人的头脑向来都是灵活的，嗅觉更是灵敏，装修是个大工程。大多数居民也就想当然地认为，退休前可能就要在这里住下去了，装修当然舍得出成本。
吊顶，安装土暖气，定制窗帘，购买新家具一系列操作按部就班地涌上来。生意人把原材料运到新居民区，让居民们自由选择，更让人想不到地是窗帘加工商户在新居民区搭建了简易帐篷，用户即时选料加工，也可以来料加工，生意十分火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商户还开展加工沙发套的业务，即便不买新沙发，套上新沙发套，也和新房子搭调呢！
张军家的户型是典型的两室一厅，装修比较简单方便；可是宋得志家的三大间，属于一明两暗，装修起来比较麻烦。宋得志属于神经大条的人，对吃住都没有过高的要求，而梦云毕竟在中原大地出生长大，见多识广，又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心底里一直有少女情怀，有那么一点点小资情调，所以对装修比较上心，按照自己的意愿把房子装得十分温馨——蓝天白云的吊顶，湖蓝色的窗帘，橘黄色的沙发套，又给女儿购买了一张粉色的单人床，被褥颜色和床的颜色十分般配，温馨、大气。
在大多数人搬到新居居住时，也有个别人家依然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关医生家就是如此。说起关医生家还有一段渊源呢！
关医生刚工作的时候是煤矿的一名矿工，而他媳妇石梅香（小名石妞妞）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高中毕业后到兵团投靠在煤矿工作的哥哥，并在煤矿学校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在煤矿那么小的地方，高大英俊的关小伙很快引起了石梅香的注意，而石梅香的知性优雅也让关小伙欲罢不能，两个人顺理成章地谈起了恋爱。
石梅香的父母原计划让女儿曲线调动，先在兵团弄个职工身份，然后再顺理成章地调回老家工作，坚决反对女儿留在边疆——他们地恋情遭到了石梅香父母的反对，动用关系把女儿调回了老家工作。
本以为这段恋情无疾而终，可是一场意外让事情发生了反转。井下塌方，关小伙的腿部受伤，随着受伤职工们被转移到了洛阳进行治疗。备受打击的关小伙忍不住给石梅香写信说明了当时的情形，爱情的力量驱使着石梅香不顾一切，前往洛阳。关小伙出院之后，被团场送到红星医院学习一年，回来后当了一名医生。就这样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分居两地长达九年之久。
儿子要上小学的时候，石梅香放弃了老师的身份，调回兵团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农工，自然关医生也放弃场部医院的位置，到连队医院工作，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石梅香做出了这么多的牺牲，关医生自然对媳妇宠爱有加。
在买房这件事上，关医生自然听从媳妇的意见，不买连队的新住房，既然媳妇坚持不买，自然有不买的道理，也许有她自己的打算。
十四
怀着激动的心情，农业分场的职工们陆续搬到新房里，特别是新居紧靠哈巴公路，和原来的老住址相距3公里，无论是交通还是居住环境竟然有天壤之别。而且分场部还开通了通勤车——每天来回从分场部到县城，中途路过镇上和团场场部，无论是上班还是上学都比较方便。
基层职工对教育有着天然的热情，始终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的理念，条件许可的都给孩子们一个好的教育环境。多半人家要么把孩子送到场部学校，要么送到镇上的学校，有的借读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养老的城市里。分场小学高年纪所剩无几，唯独留下了幼儿园和小学地段两个班级。
生源少，老师富裕，代课老师们各回各的连队。梦云和另一个教英语的靳老师回到连队，靳老师老公在八连承包土地，她顺其自然回到八连；梦云堂嫂的土地在七连，她也申请到七连承包土地。当年梦云名下竟然有了200亩土地，全部耕种了啤酒大麦。
有了前几年耕种土地的经验，这200亩土地对梦云来说不算什么，依然雇人出苦力，比如播种、拌种、移动喷灌管子，而且拿出这些年的积蓄购买了农资，省去了6.5%的资金占用费。
管理土地梦云是上心的，灭草机对个别地方灭草不到位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背上20公斤重的喷雾器人工补打，地面肥料也舍得下成本，而且喷洒及时。
毕竟家到地里有点远，最远的一块地竟然有6公里，而且上下落差100米，自行车基本失去了价值，骑下来根本骑不上去。于是梦云给自己购买了一辆建设110小摩托，并且上了牌照。可是学骑摩托却犯了难，毕竟不同于自行车，油门、挂挡，手脚不能并用，好长一段时间，梦云都是一档上路，见车就躲。有一个同事在路上遇到梦云，故意把车往边上靠，无奈梦云只好停下来等待，后来被同事调侃“马上就要到渠道里了”。
刚开始骑摩托，梦云还饭了一个不看油表的毛病，本来油箱就小，又是长距离骑行，偶尔有那么几次中途油箱没油，而且还没有副油箱，只好求助于宋得志送一瓶汽油过来，或者请关系不错的同事同事帮忙。偶尔车胎被扎破，就放到老连队的同事那里，请人家补胎；有时间摩托车电瓶不打火，索性就把车放在下面，宋得志下班后再把车拖回来修理。那几年梦云只负责骑车，宋得志成了妥妥的修理工。
说起骑摩托车，永成子还有一个小故事呢！为了工作方便，分场部担保给各个连队的领导分期付款购买了摩托车，方便工作。有一次张解放带班到农业分场安装有线电视锅，遇到刚喝过酒的永成子骑摩托车路过，又没有戴头盔，随手把一个安全帽扣在永成子头上，还调侃他不注意安全。
永成子骑着摩托车回七连的途中，在丁字路口往七连方向拐弯处，由于车速太快，连人带车摔倒在路边，安全帽护住了头部，面部有一些擦伤。一向爱美的永成子拒绝用碘酒消毒，担心留下疤痕，只用生理盐水清洗创伤面，面部红肿，几乎睁不开眼睛。前往看望的的张军和宋得志戏称永成子为“猪头小队长”，让人忍俊不禁。
当年风调雨顺，啤酒大麦长势良好，就在盼望着丰收的时候，老天爷给全县的农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铺天盖地降落，1.5万亩大麦就像石磙碾过一样平展展地匍匐在地面上。
积雪融化后，整个团场各个单位抽调人员帮助农业分场，每人一根竹竿，排成一对把麦穗扶起来，康拜因随着队伍收割。毕竟倒伏面积太大，时间又不等人，做不到所有面积都能扶起来，强行收割，浪费极大，产量空前低，大部分职工严重亏损。
梦云承包地200亩大麦地，把投入的成本全部亏进去了，永成子家也不例外，秀秀名下的260亩土地亏损更大，所幸的是罗大哥家只承包了100亩地，亏损在可控范围内。
永成子大弟弟不幸出车祸去世，弟媳另嫁他人，而弟媳名下的土地一直有小弟弟代为管理，但是150亩土地的亏损，让小弟弟家吃不消，于是退出了这份土地的承包权。为了侄子，永成子不得已又要承包弟妹名下的150亩土地，只为了给弟媳保全工龄。
梦云也够倒霉的，给堂嫂保工龄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余赢，自己亲自上阵，老天爷给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全盘皆输！但是性格要强的梦云会被命运打倒吗？拭目以待吧！
十五
上一年的亏损，虽然保险公司给予赔付，但等于杯水车薪，毕竟额度有限，一部分职工风险承受能力有点差，压缩承包面积，甚至有个别人退出职工队伍。而梦云反其道而行之，竟然把邻居退出的26亩土地也纳入自己的承包名下，共有226亩土地。
土地到手，成本是个大问题，继续让公家垫付吧，除了要付6.5%的至今占用费，还要用产品顶替成本，每公斤差价0，15元，双重付出，无论从哪个角度算，都不是划算的一笔买卖。于是梦云和宋得志商量，去信用社贷款，自己筹措成本。于是宋得志的信誉和好朋友卢会计的信誉加起来，贷到20000元的现金，利息是年华6.5%，要说没有压力谁能相信呢？毕竟当时宋得志的工资只有600元，而贷款额度是他三年工资的总和。
兵团改革的春风越吹越近，3月份职代会上团场做了如下宣布：
小连队合并成大连队，取消营级单位的财权和人事任命权，鼓励农业单位租赁承包，费用自理；而煤矿和化工厂归十三师国资局统一管理。
农业分场由营级单位降为连级单位，七、八、九连合并成一个大连队叫五连，多余的土地又从别的单位富裕人员中，调过来20家，充实承包土地的职工队伍。原有的场长、书记、主管会计被调到别的部门工作，新连长和书记由团场统一安排，连队的管理人员回归到连队当一线产业工人。
永成子家本来就有四百多亩土地，又有养殖大鹏，牛羊满圈，刚还回归家庭专门管理土地；而罗大哥就显得有点被动，夫妻俩个名下只有100亩土地，目前已经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供调整。
春播开始前，又一波好消息传到农业分场，团场给与五连8000亩退耕还草的任务，国家出成本，油菜套种苜蓿，当年的收入全部归农户。永成子家280亩土地在退耕还林行列，梦云家156亩也在退耕还草行列，而罗大哥家只有37亩在线。
梦云贷款20000元，原计划只能购买226亩土地的农资，比如种子、化肥、农药，现在只有70亩土地耕种啤酒大麦，现在完全够租赁承包，秋收的时候产品可以自行出售，团场吃不了产品的差价。
忙碌几个月，秋收刚刚结束，团场的扶贫政策一拨又一波，其中一项就是从山区调拨一批母羊500只，低于市场价格分给五连的职工，以50只为一组，这个分配任务由主管防疫的宋得志来安排。虽然价格合理，哈族职工积极性比较高，认领9份以后，剩余的一份一直无人认领。宋得志和梦云商量后决定自己饲养，反正后院有温棚，下脚料也很充足，饲草不是问题，管理更不是问题。
8000亩地的苜蓿茬，刚好是秋天牛羊抓镖的好机会，放牧50只羊成为了梦云的事情。第一次放羊，没有经验，而且这些羊是从各个羊群抽调过来的，根本不合群。别的羊群都安静吃草，而梦云这群羊横冲直闯，这可把梦云辛苦坏了，同在一块地放牧的哈族，骑着马帮梦云追赶羊只，一天下来，几乎跑断了腿。
当年风调雨顺，油菜迎来丰收，成本是公家的，纯收入12000元。为了养羊运草方便，梦云家果断购买了一台小四轮拖拉机和配套粉碎机。啤酒大麦产量一般，但是可以高于连队收购价0.15元，自行处理，除去成本20000元还银行贷款，还挣了5000元，种子、肥料有着落了。
本来自己就有20只羊，再加上这50只，羊圈里满满腾腾，又因为是山区过来的羊，吃惯了天然草场上的湖草，不适应大麦草。无奈之下只有把麦草粉碎，和饲料拌在一起才能增加口感。就这样，周末宋得志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间隔粉草、粉料，忙得不亦乐乎。
产羔季节更是忙碌的季节，羊群是自然交配，产羔时间不固定，只好谨慎观察，助产。凌晨之前，宋得志看着电视时不时去羊圈观察产羔情况，早起梦云巡视羊群，发现有产羔迹象，立马把待产母羊推入产羔室，这样的日子一直坚持了三个月。
由于精心管理，宋得志家的母羊产羔率达到110%（有几对双羔小羊），而且成活率达到100%。在饲养管理过程中，梦云学会了给羔羊打针，口服药片，还要给缺奶的羊羔人工补充牛奶。每当梦云拿着奶瓶进入羔羊室的时候，喝奶的羔羊就像见了妈妈一样，呼啦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梦云是连队贷款租赁承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又是汉族职工中第一个承包小群羊的人，而且成活率达到100%，被团场树立成模范典型。不但被评为团场的劳模，还被团场推荐成十三师的模范，有幸参加十三师职代会劳模颁奖活动，还获得了可观的奖金——既是对梦云的认可，又希望梦云的事迹起到带动的作用。
十六
电信行业风头正盛，宽带的普及，让电信用户增长速度很快，程建军家的电信收费点收益不错，又加上开通了上门收费业务，对于不方便出门缴费或者时间紧张的用户，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很快垄断了那个片区的生意。
生意的红火，伴随着高收益，几年之间，程建军就积累了人生的第一通资金，很快买了房子，而且是六中的学区房，儿子上学的问题得到了长久的解决。虽然只有八十多平，不能和岳父母家的小别墅相比，而且是顶楼，无论如何是自己的家，独立的住房，脱离寄人篱下的窘况，心里别提有多酸爽了。
张解放的单位有集资房的时候，女儿已经上了一年级，而且广播事业局家属院离女儿就读的一校非常近，上下学都不用接送。家属院离杨老师工作的教育局貌似有点远，夏天骑自行车，冬天步行，权当锻炼身体。
团场合并，小连队合并成大连队势在必行，行政单位也进一步改革到位。宋得志的工作关系、工资发放和社保的缴纳，原来只限于农业分场管制。可是改革之后，所有关系归农畜牧科管理，但办公在兽医站独立的大院里。每个工作人员的防疫片区抽血、化验、病理切片、开会、学习等等只能集中在兽医站集中完成。就这样宋得志不定期到兽医站上班，来回往返50公里，无论寒暑，一辆摩托车完成所有的使命。
万军稍微幸运，他独特的管理才能进一步体现，很快从牧业连队调到了草原管理站，任草原监理一职。欣慰的是从县城到团场场部有通勤车，中午还有工作餐，外出去草原检查工作，单位有公车，并且配备有专门的司机，工作要方便许多。
调离牧业连队，对他的牲畜群管理带来许多不方便，无奈之下，万军购买了一辆小微型车，进入羊群送草料方便，冬天草场上没有积雪的时候，破冰往牧区送冰块解决羊群饮水的问题，时有发生。
既要维持工作，又要兼顾羊群，媳妇也跟着忙碌许多。仅有的周末多半夫妻两个穿梭在羊群和草场之间，尤其是每年的八月份，没群羊都有固定的草湖，打草是个大工程。虽然是机械化程度高，毕竟程序复杂，打草，晾晒，搂草、打捆，运往牧区，前后要十天左右。雇人干，偶尔万军还要请假参与，多多少少对本职工作有点影响。
发展最好的当属向军，平步青云，官运亨通，家庭稳定幸福。中间做过一次努力，想把宋得志夫妇调到那边发展，伊利那地界，无论是发展前途，还是气候条件都优越于本地。但是兵团和地方是两个系统，跨系统难度有点大，最终遗憾收场。
本来几个关系不错的老同学相处不错，即便不在同一个地方生活工作，但是来往不断。无论什么时候向军一家回到本地看望父母，几家人尽可能地聚在一起，聊聊家常。但是程建军和向军一家地聚会闹得非常不愉快，导致向军地媳妇在聚会现场当时带着女儿离场。
称建军地媳妇徐梅梅出身好，父母家资源丰厚，这也是她炫耀地资本，也是她在小家庭打压程建军地底气。不过家和万事兴，程建军一般都忍着不做声，可是老婆这种天然地优越感时不时秀一把，成为了习惯。宋得志一家和张解放一家早就习以为常，通常看破不说破。可是和向军一家地集会，却让人无法收场。
向军地父亲过寿，向军带着一家三口回来给老父亲祝寿，难得回来一次，程建军一家做东，请向军一家吃个便饭，叙叙旧情。向军媳妇知书达理，礼数周全，带着礼物去赴约，刚开始相谈甚欢，但是后来整个饭局成了徐梅梅地独角戏，这些大家都能接受。可是话题转移到孩子教育地问题上，徐梅梅开始说教向军媳妇，说什么“把女儿惯得没相、娇气……”。
调侃大人无所谓，只当是开个玩笑，但是涉及到孩子得问题，被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再好的修养，为母则刚。忍无可忍的向军媳妇，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年幼地女儿被别人评头论足，女儿那受过这个委屈，哇哇大哭。如果这个时候徐梅梅收敛一点，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眼看气氛有点紧张，程建军有意跳开话题，可是徐梅梅更加变本加厉：“女娃娃就是娇气，说不得……”向军媳妇拉起女儿离开了，徐梅梅就对向军叨叨：“被你惯坏了……”，不知说的是媳妇，还是女儿，向军只有苦笑。
让几个朋友见证的是往后几十年，向军再也没有和徐梅梅有过任何交集，和程建军的交往也局限于老人们的葬礼傻上。
十七
向军是这几个兄弟中结婚最早，生孩子也最早的一个，女儿考上新大的时候，张解放的女儿张雪和程建军的儿子程楠鑫刚上高一，而且考到了同一所高中——本地区的重点高中！程建军的儿子从市里六中考过去的，张解放的女儿则是从县城以第一名的身份保送过去的。宋得志的女儿又晚一年，当时还在初三年级奋斗着呢！
张雪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品质和聪明好学的基因，高中三年稳居年级理科前十名。宋得志的女儿宋晓忆第二年也被报送到那所高中，开学典礼上张雪上台领了三次奖品，有年纪前十名的，还有单科成绩前五名的，还有企业设置的优秀学生奖。这让宋晓忆既羡慕，又为张雪高兴。
三年来张雪稳扎稳打，成绩十分稳定。遗憾的是高考前两个月，张雪下楼的时候一脚踏空，脚踝骨裂。去医院处理后，刚开始由爸爸背下楼再开车宋往学校，上课期间关系好的同学帮助上厕所。毕竟爸爸单位领导，不能长期请假，只好让妈妈请了两个月的事假，陪着张雪高考。刚开始的那一段，她的好朋友把张雪背下楼，妈妈再把张雪送到学校。
尽管张雪基础很好，但是这一次变故对她的情绪多少还是有点影响，三模和四模成绩有点波动，高考成绩依然靠前，但没有达到理想，虽然能投档到负担大学，可是无缘进入张雪心仪的医学院硕博连读班。思虑再三，张雪征求爸妈的意见后，果断退而求其次，报考了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的硕博连读班，以全校总分第一的成绩入校，成为了当年的学霸级别的人物。
张雪的优势很快就体现出来，担任学院年级段团支部书记，代表学院出国参加学术交流，可谓是风光无限。完成硕士学习后，在MI国读完博士，顺利入职上海一家大型医院，专攻骨科。
程楠鑫成绩虽然和张雪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也一直稳居在年级的实验班，高考时被录取到四川大学，本科毕业后被报送到本校保研，后来留在成都发展。
只是高考放榜时，梦云陪女儿报到，顺便打理一下生活，在榜单上很快找到了张雪的名字，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程楠鑫的名字。梦云有点疑惑：据说小伙子成绩不错，怎么榜上无名呢？后来遇到张解放闲聊时才明白，原来程建军儿子的名字，早就改成了徐程楠鑫，随了他媳妇徐梅梅的姓。
晚一年到这所高中的宋晓忆，面对如此强大的学哥学姐，宋晓忆多少还是有点压力的。不过宋晓忆的抗打击能力比较强，经过调整心态，第二个学期在整个年级循环调整中，如愿进入了理科最好的班——零班！
偶尔一次张解放遇到了曾经的老同事朱老师，闲聊中互相询问当初在一起玩的那几个哥们的情况，问起宋得志的时候，张解放随口就说了“他女儿就在你的班里，叫宋晓忆……”早就成为重点高中的朱老师，怎么也没有想到，转来转去，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宋晓忆三年来，历经波折，最终在滚动的浪潮中，留在了零班参加高考，虽然时时望着学霸的后脑勺，但还是没有被甩掉队，和这些学霸们一起参加了高考，如愿去了她心仪的理工科学校——华中科技大学！毕业后暂时成为了一个北漂！
向东的女儿向青在这几个孩子中年龄最大，新大毕业后，继续读研，然后留校任教。
自从向青考上新大，向东夫妇想当然地认为女儿毕业后肯定会留在首付工作定居，便早早在系统内地公务员小区购买了房子。逢年过节一家三口在首付团聚，免去了女儿长途奔波回垦区。
让向东夫妇没有料到的是，工作一年后，女儿辞去了稳定的高校老师的工作，追求属于自己的宽广道路了。虽然有点遗憾，却也支持女儿的选择。
长大的孩子单飞，父母虽然心中有诸多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唯有支持、祝福，还能怎样呢？
十八
虽然不相信命运的安排，但有时候个人的力量真的难以和命运抗衡，不自觉间就向命运屈服了；也有的人经过坎坷，柳暗花明又一村，反而时来运转了。
网络的普及，有线电视逐步被网络电视所取代，网络电视不但频道多，还能和手机共享资源，于是有线电视走向了没落。以办理有线电视业务和代收有线电视费用谋业的程建军夫妇，不得不另找出路。徐梅梅比较有经验，到一家酒店做行政，而程建军则放弃舅子哥给安排的工作，独自到云南书法班做书法老师。
徐梅梅凭借以往的工作经验和当地的人脉资源，管理工作做得风生水起，而程建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虽然书法写得好，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再加上口才也不怎么样，工资很低，除了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所剩无几，但他还是坚持着。徐梅梅有点恼火，放弃本地的工作，跑那么远也是一事无成，于是不顾一切到云南把程建军带回了家乡。
失去了妻哥提携的机会，再也不好意思去求助于妻哥，不得已程建军在一家餐厅做打杂工作，累，工作时间长，但是也要坚持着，社保这一块不能断交，儿子还没有成家，无论如何都要给点支持的。
宋得志比较幸运，工作关系从农业分场转到团场兽医站后，根据相关政策纳入了事业单位的编制，待遇、职称都比较到位。
团场兽医站在县城和他管辖的防疫片区中间，到防疫季节就到片区工作，梦云在那里承包土地，有家有院子；平时上行政班的时候，早出晚归，晚上回到县城的家里，中午去职工食堂解决午餐，倒也十分方便。
最幸福的当属张解放，广播事业局有优惠政策，职称达到高级，工龄够30年就可以享受提前退休的待遇。张解放是本科毕业，职称晋升比较快，早就享受到了高级职称的待遇，提前退休美滋滋的。
这个时候张解放的双亲已经过世，而杨老师的母亲目前身体还不错，儿子和其他两个女儿都在身边，互相有个照应。
县城就这么大，退休后的张解放有点不适应那个，而且杨老师还在工作中，于是他们夫妇想了一个折中的方式——应聘到外地管理内高班带班老师！
新疆地处边远地带，无论是生活水平还是教育水平，都和内地有不少的差距，为缩小差距，政府与内地达成协议：每年从初中毕业生中拔尖一部分初中生，到内地教学质量高的地区读高中，俗称内高班，参加高考以新疆的录取分数线录取。大学毕业后，留在内地还是回到新疆发展随自己的心愿。不过大多数毕业生还是回到了新疆，生活习惯是个大问题——新疆人习惯了吃羊肉、拉条子、鲜牛奶！
杨老师凭借多年的教学经验，又有在教育局分管招生工作几年，无论是教学经验，还是管理经验都是杠杠的，经过层层筛选，应聘到广州进行内高班带班老师的管理工作，很快随着组织南下到岗工作。
张解放把县城的房子收拾出租，然后一路向东、向南和杨老师汇合了。在那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周末和节假日夫妇两个开始短距离的周边游，寒暑假回到新疆看望老人和亲人们团聚。
向军所在的单位属于地方管理，虽然职称到顶，但他毕竟在中层管理岗位，至少要工作到法定退休年龄。欣慰的是向军的姐姐早就退休，和母亲住得不远，平时照顾方便，而弟弟在基层工作，回到母亲身边得机会不多。
只要有足够得假期，向军就会从工作地回到父母身边陪伴一段时间，弟弟休假的时候，带着老母亲自驾游。有人照顾、有人陪伴、还有人带着外出游玩，年事已高的老母亲十分享受这种生活，妥妥的幸福老人！
永成子安心经营几百亩土地，不但全款给儿子在市里购买了婚房，还在儿子身边给自己安置好养老窝，冬休的时候回到市里享受生活。
让人不忍心的就是万军，无论管理能力还职场沟通能力都无可挑剔，从牧业连队连长的职务上，调到草原监理站做草原管理工作。也许是他锋芒正旺，还是他承包羊群发家致富让某些人眼红，毫无征兆地被安排在劳动就业办这个闲职上。能伸能屈的万军，并不介意这些，闲暇时间进山管理他的羊群。
这几年畜牧业发展势头正旺，羊肉价格稳中有升，万军每年就能处理300只羔羊和淘汰母羊，收入肉眼可见地非常可观，于是分期付款给儿子在大连安顿了婚房。
人背点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赛牙缝。团产突然决定取消劳动就业办这个部门，万军和其他三个同事被迫降为一线职工。当了大半辈子管理工作的万军，竟然成了一名农工，以他的能力本该属于公务员队伍的，好朋友都为他感到委屈。
万军就是万军，那涵养，那格局不是一般人能比，坦然接受了现实，把他名下的70亩土地流转，租金交养老金还有结余，再加上草场补贴，经济上并没有受损失。于是万军放下身段，在他曾经的下属手下当了一名保安，每个月又领了一份薪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有时候个人的力量真的无法撼动！
十九
改革的春风再次吹遍全疆大地的时候，遍及了兵团单位的各个角落。根据实地考察和调研，对于奋斗在基层的工作人员，实行30——50提前退休的优惠政策，具体就是事业单位和公务员队伍的人员，工龄30年、年龄50岁就可以享受退休待遇。
像那些比较清闲的单位，比如社区工作人员，林管站工作人员，接到通知后，新人员立即接替工作交接，符合退休的人员当时就回家休息，等待退休待遇。而宋得志所在的兽医站，每年的片区防疫以年为单位，春天和秋天进行牲畜群的防疫工作，比如春天牲畜上山前注射口蹄疫疫苗，口服驱虫；秋天牲畜下山后积蓄注射五联疫苗，还要对羊群进行药浴；产羔之前对牲畜群抽血化验，评估抗体机率。这套工作流程一直要到年底，才告一段落。
团场党委也许是出于对工作流程问题的考量，让兽医站符合条件退休的人员迟迟没有得到提前休息的通知，在其位就要按部就班地工作，善始善终，年底考评、总结一样不拉地到位。宋得志和其他几位同事，还像以往一样在各自的岗位上坚持着，奋战着，军垦二代的敬业精神时刻激励着他们，丝毫没有松懈。
事情的回转发生在新年第一个月的工资发放上，这几位的工资突然停发，被告知他们已经退休了。当时符合条件的老赵正在牛场进行黄牛人工配种，改善牛的品质；书记老刘正在山区牧民那里走访；宋得志还在进行牲畜血液化验；哈族兽医正在牧区出诊……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们几个措手不及。
无论怎样，手里的工作不能停止，这些工作有一整套的程序，还要善始善终的。宋得志元月30号值完最后一个班，终于可以休息，等待退休待遇了。这次的等待竟然是十个月——提前退休不同于正式退休，牵涉养老保险的退还，还有年终奖的分割！
让宋得志和老赵遗憾的是，中级职称刚刚审批下来，还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待遇，竟然提前退休了，老赵刚刚51岁，正是人生的壮年，这么早退休，心有不甘。宋得志巴不得早点退休，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干了三十多年，媳妇已经退休，虽然还在工作，但是时间自由，权当锻炼身体，每年吃肉自由就好了。
办完工作上的交接手续，新年已经到来，在外地工作的女儿也顺利回到家中，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无牵无挂，甚是开心。
这么多年的工作中，宋得志和梦云的时间点很难堆到一起，难得的一次是送女儿上大学，去的途中游玩了一下，安顿好女儿，假期也到了。在江城竟然没有机会去看江滩，也没有欣赏心仪的长江大桥，更别提顺江而上去看长江三峡了，带着诸多遗憾匆忙返回工作岗位。后来女儿的毕业典礼，以及工作地租房安顿生活用品，也是梦云独自出行，了却心愿。
终于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于是春节过后宋得志便和梦云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北京。故宫、长城、颐和园、天安门广场、北京胡同……留下了他们的身影。逛到王府井大街时，梦云感慨万千：当穷学生的时候，逃火车票逛京城，在王府井大街的书店里，囊中羞涩，曾经的前沿书籍，却无力购买，空留遗憾，回程的时候，每个人只买了8毛钱的八宝咸菜。第一次逛颐和园的时候，还是亭亭玉立的女学生，现如今鬓角早已生出华发。
宋得志早年在河北定县学习无线电结业后，绕道去了天安门广场。故地重游，曾经意气风发的帅小伙，不经意间背部微驼，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帅哥，空留诸多的感慨。
生活不是昙花一现，短暂的轰轰烈烈过去了，一切都回到原点。
梦云一如既往地用心经营着她热爱的副业，而宋得志调整好情绪，适应退休生活后，回归家庭，陪伴自己年迈的老母亲。
意料之外提前退休，是惊喜，也是宽慰，总之，繁华散尽，最终归于平静。
二十
提前退休和正式退休有着本质的区别，牵涉到已交的养老金退还，年终奖的发放还有已经发放的工资处理问题。宋得志和同事们2019年元月份接到退休的通知，而社保处反应他们2018年5月就开始享受了退休待遇。间隔的7个月他们的工资已经按照常规发放，并且年底考核也通过，并且年终总结都提交到了团场组织部，算什么？返聘？还是……
经过团场的研究决定，已经享受的工资待遇维持原状，只是退休后又工作的7个月不享受年终奖，退回已经上交的养老保险个人上交的一部分。一切手续办完就到了2019年的9月份，每个人一次性补发16个月的退休工资，还算圆满的结局。
就在宋得志和老赵遗憾中级职称没有享受到待遇就退休的时候，偶然的机会，兽医站站长看到了相关的文件，他们单位在2018年3月有4个中级职称的岗位，会计的疏忽没有及时给他们办理。而他们符合条件的刚好4个人，站长也在其中，人人有份。
只是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在职的两个人不好出面和组织部交涉，担心职场上被穿小鞋，于是站长穿针引线，宋得志和老赵出面寻找。先到师部有关单位得到肯定，再回到团场组织部进行申请。刚开始组织部领导还不配合，说什么都退休了，还追求这些做什么。可是宋得志和老赵不肯放弃：在职的两个同事还有机会，而退休的老同志失去这次机会，再无机会享受中级职称的待遇。他们参加了兵团的有关学习，还通过了论文，付出就要得到应有的待遇吧！
在宋得志和老赵的坚持下，还有站长的努力周旋下，该有的待遇终于享受到，这离他们退休已经两年的时间，每个人都享受到了中级职称的待遇，宋得志的退休工资增加了416元，连同普调退休工资，和独生子女费按基本工资的5%，合起来增加了1000元的工资。这么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永成子从连长的职位退下来成为一名普通农工后，但养老保险这一块还是享受连长的级别，等他到法定年龄退休时，工资待遇比同龄的农工高出400元，退休当年享受到了4700元的退休工资，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
最让几个老朋友心疼的是程建军，退休之前那那几年，做不了重体力劳动，只能做点杂活，还是酒店后堂的那种杂活，休息不好，工资也不高，但必须坚持。儿子还没有成家，自己还要交付养老保险，因为资金有限，只按时交了基本养老保险，而医疗这一块却停掉了，享受城镇合作医疗，报销额度只有60%。而职工身份退休的，不但能享受到85%的基本报销，还能享受到团场给职工购买的商业保险，实现二次报销。
程建军办完退休手续，因身体透支严重，还住院休整了一段时间。尽管有心理准备，当程建军和徐梅梅从市里过来到宋得志家做客的时候，还是让梦云下了一跳！
程建军本来就不太高的个头，加上消瘦，越发显得瘦小，目测体重也就100斤，瘦小的身躯上顶着一个光头脑袋，有点很滑稽的感觉。和已经享受两年退休待遇、1米8 的身高的宋得志站在一起，有种让心落泪的心情。
事后宋得志曾经感叹：如果程建军当年不一意孤行离职，现在结局是否要好一点呢？世上没有后悔药，成人的世界自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无人能替你做主。
向军身居高位，一直坚持到法定退休的年龄。办完手续第一时间就飞到母亲这边，刚好张解放也回到本地办事，宋得志和梦云立马前往市里去看望向军母亲，几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叙叙旧。
聚会地点选在了师部附近，向东做东，祝贺自己安全着陆，毕竟在领导岗位上那么多年，哪有不湿鞋的时候？
最最让万军欣慰的是峰回路转又一春！原本心里已经接受了普通企业职工退休的待遇，可是兵团传来好消息，原来的劳动就业办属于事业单位，并且享受提前退休的待遇，参加有关考试就可以进编制，55岁以上的同志享受免考的待遇——万军进编制就退休，而且享受管理岗的待遇！
最后三年，万军名下承包的土地出租每年也有4万元的收入，还有在社区当哨兵每个月2400元的工资，平均下来每个月的工资也有5500元。退休工资核算下来，一下子补发了27万元。
虽然收入增加许多，但这三年万军承受的心里压力又有谁体谅到呢？年纪轻轻就在农业连队当连长，后来到草原监理站当书记，后来被边缘化到劳动就业办，被动下岗后成为一名普通企业职工，到后来在曾经的部下手下当哨兵。没有一定的承受心理能力，很难做到风淡云清！
万军就是万军，无论是在高位，还是屈身去打工，依然用阔达的心态对待人和事，不佩服都不行。
改革开放也是摸着石头过河，难免有点小插曲，不过大方向还是让人欣慰的。无论经受多大的磨难，一旦峰回路转，便是欣慰。
二十一
宋得志、张解放、程建军、向军、永成子、万军这几位曾经的爹哥们，除了张解放媳妇还在外地带班工作，其余几家都是夫妇双双退休，各处养老提上了日程。每个家庭情况不同，选择也千差万别，各有各家的标准和归处。
张解放夫妻都是体制内工作人员，收入稳定，早就在市里购买了房子，目前工作单位的房子正在出租。女儿已经在上海定居并作为人才引进落了户口，以他们的实力准备先支助女儿在上海买房，杨老师退休后再做决定。虽然张解放的父母已经先后过世，毕竟岳母还在世，杨老师姊妹们轮流照顾母亲，轮到杨老师值班时，张解放只好从广州飞回来，把岳母接到市里的家中照顾。
向军的女儿研究生毕业后，留在本地高校当老师。男朋友是她曾经的发小，后来全家搬迁到青岛工作定居，并且小有成就。女儿和男朋友感情稳定后，便辞去高校的工作，前往青岛工作、发展。
女儿购买婚房的时候，曾经提议向军夫妇把工作地的房子卖掉，在青岛买一栋联排别墅，被向军夫妇婉拒了。向军岳母健在，暂时还不能走开，最重要的是向军夫妇考虑亲家也在青岛本地，不想过早地介入女儿女婿的生活。
向军的老母亲也年事已高，平时由姐姐照顾生活起居，弟弟在同城工作，偶尔去看看母亲，向军退休后尽可能回到母亲身边，陪陪年迈的老母亲。
向军夫妇计划双方母亲百年之后，至于在何处养老，到时间再说吧，毕竟老同事、老朋友、人脉资源都在这里，况且首府公务员小区有独立的住房，选择余地比较大。
永成子退休前就在儿子附近购买了养老房，每年冬休都到市里过冬，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这些年永成子一直在基层工作，秀秀退休后一直陪伴在永成子身边，收入颇丰。没有时间带孙辈，亲家一直在帮忙。
不带孙辈，不代表不帮助儿子，每年都在经济上给予支持，不但全款给儿子买了婚房，平时经济上也给予支持。
刚办完退休手续，永成子夫妇和万军夫妇来一场新疆为期一个月的自驾游之后，永成子老母亲的照顾问题已经提上日程，大哥身体不好，大弟弟英年早逝，小弟弟还在工作状态中，无奈之下，永成子担负起了照顾老母亲的任务。
程建军的父亲在外鬼混多年，临老了回到本地求助于儿子。弟弟给出的条件就是：帮助父亲补缴养老金，但必须回到母亲身边照顾母亲的生活（母亲精神受刺激，有点恍惚），工资卡归儿子管理，每个月给他500元零花钱，其余的生活用品有儿子帮助购买。其实就是担心父亲手中有钱，再不安分。
退休后程建军承担起了照顾父母的重担，把这些年的积蓄支持儿子购买婚房，大概率会留在本地养老。儿子不接受程建军夫妇的经济援助，怎么会接受他们到身边养老呢？
宋得志的独生女儿大学毕业后在二线城市发展，并且准备在那里成家结婚。宋得志夫妇和亲家共同首付了婚房，给孩子们支持，也算是给女儿的一份保障。
婚房用的小伙子的名字，女儿的首套房名额留给宋得志夫妇将来过去购买养老房。
最最通透的是万军夫妇，他们养育了两个子女，儿子在大连发展，万军这几年业余时间承包羊群，虽然辛苦，但收入颇丰，儿子刚工作那会就给儿子买了一辆代步工具，后来分期三年搞定了儿子的婚房，让亲家非常满意。孙子出生后，亲家母主动承担了带孙子的任务，万军夫妇每年飞过去看望儿子一家三口，平时再给孙子发个红包表示心意。
女儿大学毕业后回到本市一所职业技术学校当老师，结婚的时候，万军替女儿首付了一套140平米的房子。后来女儿身体出现状况时，万军夫妇不但出钱又出力，帮助女儿康复。女儿身体恢复后经营一家店，收入不错，但比较忙碌，曾经邀请万军夫妇过去帮忙，被万军婉拒了，并且告诉女儿：“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把你哥哥和你养大并辅助你们成家，现在我们的好日子不多，余生我们要过自己的养老日子，你们遇到困难自己解决吧……”
然后万军夫妇联系曾经的老同学，搭伴旅居养老，计划第一站去海南，每一家租个小房子，以房子为半径，周边旅游，然后回到租住的房子休息几天，再出发。然后每年换一个地方，争取在宜居的地方都体验一把，直到跑不动为止，要么把房子置换到女儿身边，要么卖掉房子选择高档养老社区，安度晚年。
每个人的归属都不一样，但只要是适合自己的，就足够了，不拘与形式上的统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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