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昨晚梦到了爷爷。

我与爷爷不亲，甚至想不起爷爷的名字。但爷爷去世后，在回家的火车上哭了一场。我自己都说不清眼泪到底为什么而落。

爷爷是个老实人，话从来不多。在我记忆里，与爷爷的对话只有两次。

一次是大约四五岁，当时流行用大可乐瓶扎花。初一拜年，我看到了爷爷家的大可乐瓶，就问爷爷要。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向爷爷奶奶要东西。可爷爷不给，要留着装酒或者油。那时候一碗米粉只要6毛钱，大可乐瓶算不上稀罕物，但是也不算便宜。最后，爸爸妈妈劝服了我。

但是回到家里，我愤愤表示，爷爷奶奶太小气了，我再也不要去他们家。之后，如果没有第二年的事，我可能不会记住这些。

第二年，我也不确定自己还记不记得可乐瓶的事，但是不去爷爷奶奶家拜年肯定是不可能的。爷爷给了50元压岁钱，就是因为爸爸告诉了爷爷奶奶我去年说他们小气，可乐瓶子都不给。

我受宠若惊，因为在之前，除了父母，爷爷奶奶每年的压岁钱不过10块。50块对于我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对于农村的爷爷奶奶也一样。

而在我的认知里，爷爷奶奶是重男轻女的，从来就没有多喜欢我。这也是我从来没有和他们主动要过东西，除了可乐瓶以外。

记忆里的第二次对话，我已经毕业。十一，我与同学聚会后回家，碰到了爷爷挑着担，在路边卖桔子。我叫住了爷爷。爷爷说算了不卖了，桔子拿回去给我们吃。便同我一起往家里走。

一路上，我很尴尬，爷爷一句话不说，而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而且成年的我让80多岁的爷爷挑着担子，心里过意不然去。而我又实在不会挑担。虽然表示想试试，爷爷还是拒绝了。这时候，挑着担的爷爷已经走得不快了。我需要刻意压住步伐，才能保持前后的距离。

我随便问了问爷爷什么时候来的城里，怎么也不说一声，先到家里去。才知道原来这一路上爷爷没有坐车，是自己挑着担走过来的。“这两筐桔子卖不了几个钱，坐车来回不划算。”

我震惊了！这一路，比起北京距离也许算不了多远，可是开车也要近20分钟，还都是山路。别说挑着担了，平时我自己都绝不会走着来回。

“爸爸妈妈每个月给你和奶奶的钱别舍不得花，桔子卖不了钱就别卖了，放在家里自己能吃多少吃多少。”

“那多浪费啊，能卖点是点，钱我们够用。”

后来，爷爷放下担子去上厕所。让我在旁边等他，我试了试两边都不到半筐的担子。确实一步也迈不动。最终只好无奈只得跟在爷爷后面回到家中。

到今天，爷爷过世有几年了，应该多少岁了，我都没记不住。家里的事，多数以奶奶的注意而定，所以对外界的交流也以奶奶为主。爷爷总是默默地被大家忽视了。

爷爷的话少，哪怕我后来每次回去努力想要陪他聊聊天，也总是几句就结束了。最后几年关于爷爷的记忆，以后掉了牙后，那些听不清的话和听不懂的方言。

我对爷爷是有愧疚的，这份愧疚产生更多的是因为爸爸。那是爸爸至亲的父亲，而越来越年迈的爸爸和爷爷越来越像，老实少言没要求。奶奶和妈妈都是强势的，所以爷爷和爸爸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沉默着。而我作为孙女和爷爷不亲，对爷爷一无所知，用让我觉得对不起爸爸。

所以，我想好告诉爸爸这个梦，我觉得爸爸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