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27）
第二十七章 阻碍与偏见
终于脱离了围城的桎梏，整夜好梦连连，清晨醒来心情甚好。
假期的最后一天，温惠牵着小婉回娘家向父母和弟弟告别，顺便告诉他们已经离婚的事情。
温母见温惠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过来，立刻喜笑颜开地把她招呼进去，为她端茶倒水后，又将小太阳取暧器搬到她面前。她从前从未在娘家受到如此贴心的待遇，不免感到受宠若惊。她心里凄然地想：到底是每个月寄钱回家，父母就对她另眼相待，看来亲情也需要金钱来维系。
几个亲戚家的小孩嬉笑着拥上来拱手作揖向温惠说“新年好”，然后眼巴巴地拿眼睛瞅牢温惠，温惠尴尬地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仅有的几百元分给他们当压岁钱，摸着空空如洗的口袋心里一阵肉疼。
小婉和亲戚小孩互相追赶嬉戏，温惠端着茶杯思量着如何开口说已经离婚的事，在他们封建保守的思想里，离婚的女人相当于被判死刑。
她朝正在看电视的母亲嚅嗫着开口说，“妈，我昨天和刘大力离婚了……”
不知是看电视太投入还是她的声音太小，温母没有丝毫反应。温惠重新提高音量说，“妈，我离婚了！”
温母惊诧地回过头，几乎是怒吼，“什么？离婚了？你为什么要离婚？”
“这此年你女儿过得非常痛苦你不清楚？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也没看到吗？他外面的女人从来没间断过你不知道吗？结婚5年家里依然一贫如洗你不知道吗……”温惠情绪激动地控诉着，既是在控诉刘大力对她的折磨，也在控诉母亲对她的漠视。
温母并不回答她，喃喃地说：“现代女人简直要翻天了，离婚还有人要吗？人家放着黄花大闺女不要来娶你这离过婚又带着拖油瓶的女人？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忍忍吧，我何尝不是忍了你爸三十多年……”
温惠瞪着她，早就料到母亲会是这副光景。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古时候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认命吧！”温母继续说。
温惠受不了，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她猛地站起来，“可是我嫁的根本不是个人，他是魔鬼 ，他会把我折磨致死的。我就要离婚，我偏不认命！”
温母无奈地摇摇头，“你会后悔的，一个离婚女人独自带着幼童讨生活太不容易了！”
“妈，我只后悔没有早点离开，白白浪费了我的大好青春！”温惠大声说。
不知小婉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呆呆地扶着门框踟蹰着不敢进来，刚才和母亲说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过早让她知道父母离异的真相，对她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外婆，就算去沿街乞讨，我也要跟着妈妈！”小婉朝外婆大声说。
听到这，温惠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动，它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温母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欣慰地说，“你有一个好女儿啊，为了你这么懂事的女儿也不能离婚啊!”
温惠见母亲愚顽不灵，自觉多说无益，便推说要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得回上海上班，不由分说地拉着小婉的手离开了。
回到家推门而入，小小的屋子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温惠吓了一跳，家里从来没有来过那么多人。刘家几十号亲戚听到开门声齐回头，一道道犀利的目光如利剑般一齐射向她，不由地一阵恶寒从胆边生。
温惠一眼就看到刘大力像一具木乃伊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小婉见了胆怯地躲在妈妈身后。
曾经的婆婆从人群中挤到温惠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起来，“我们刘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就这么急着要离婚？我儿子摔成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你竟然一点也不念夫妻情份，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不管不问，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那些亲戚纷纷附和着，指责温惠的薄情寡义。
这些话听起来句句在理，似乎我变成了忘恩负义的女人，他儿子才是弱势的那一方，温惠心里蔑视道。
“刘大力，可别忘了你曾答应我，买了新房子就离婚，那十万元钱已经在你手上，离婚协议书上的签名也是你自己签的，我可没逼你。”温惠冷静地说，看也不看曾经的婆婆一眼。
众哗然，一边倒地劝导刘大力算了，只要有了新房就可以去娶黄花大闺女，这庄买卖很划算。
刘大力仍不死心，捂着胸口装作极其痛苦地说：“惠，我还爱着你啊，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如果换作以前，温惠听到这样的话会心软，然后原谅他，可是就是这样一次次心软和一次次原谅，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变本加厉。而现在的温惠听到这种话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反胃，狠狠地唾了他一口，“少恶心，你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现在就算把你家祖宗十八代叫过来也没用。”
这回刘大力彻底死心了，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温惠收拾行李，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地，他真的爱她吗？也许曾经真的爱过，也许只是年少时期荷尔蒙催生出来的感觉，只是随着鸡零狗碎的婚姻生活消失贻尽。
温惠收拾了一箱衣物，牵着小婉的手从刘家亲戚面前大步流星地走过。那一刻，她觉得特别解气：总有一天，我会凭借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