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院记

2017-09-10  本文已影响39人  卡贝田
这是一篇大杂烩,里面有很多元素,特别是波哥。。。献给铲屎官们。

我住在SS。如果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没关系,我在这里住了三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有时候我看着满世界耀眼的大太阳,总会联想到一些悲观的事,不过全都是胡思乱想,不着边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虽然我的白日梦里会有对未来的担忧,但这无伤大雅――梦和想,是两码事。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大太阳格外亮丽,像黑夜中唯一的亮光,总能吸引眼球。我揉揉眼睛,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还好,时间还早。今天,我将要完成一生中最重要决定,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一年。我打算去找院长办理退学申请。这很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我已经受够了SS,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味。我实在无法忍受。在一年前心中产生这念头时,我实际上是恨我自己的。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在这里多好?有这么多的伙伴,老师对你也不错,每次期末考试都会给你A,你已经连续两年拿了最高奖学金,人们都说你会取得学院的保研资格,为什么要舍文轩而窃敝舆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这里,这就是原因。也可能是学院里的树太多了,花太多了,每次走进去都要猛烈咳嗽一阵,害我差点得肺气肿。那些杂七杂八的花草看起来楚楚动人,可是,要是你每天经过,扫那么一眼,必定会审美疲劳。就像一个美女,没做你的老婆时你会觉得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做了你的老婆你会觉得这世上还有更美的女人。世事皆如此。

我不敢耽误时间,领导的时间最不能耽误。我打听过了,院长住在SS前面的大楼上,第二十三层。那是一栋教职工公寓――一栋名副其实的摩天大厦――我经常望见它。它四周都是些两三层高的破旧建筑,墙上的黑灰与白花花的墙皮搅和在一起,像腐烂的尸体露出的雪白骨骼。这些建筑众星捧月似的围着大楼转,显得大楼直耸云霄,可上九天揽月。不知怎的,每次我看到它,都会想起一根巨型的男根,耀武扬威地炫耀它坚挺不倒的地位。

今天是周六,院长铁定在家里呢,这是绝佳的机会。若是平日在办公室,恐怕我连敲门的勇气都无法施展,何况院长在工作时间里一直风尘仆仆,从不停歇,每日见首不见尾,就算去办公室也是找不到他的。所以,现在必须要去!我慢慢下床,看到舍友都在睡觉――他们总要用尽洪荒之力呼呼大睡――我拿好洗漱物品,轻轻地关上门,朝洗漱间信步走去。我往脸上涂了两三层洗面奶,头上抹了一大把洗发露,搞得头部像阿拉伯人高大的白头巾;又把手龙头开到最大,从头到脖子认认真真冲洗了一遍,仔细梳理之后打上点舍友的发胶,味道鲜艳刺鼻像灌上香精的液化气。我认真挑选好衬衣,穿戴利落,特地往身上喷了点已经阔别多年一直压箱底快要被压爆瓶的香水。好不容易整理完毕,我拿起小镜子,吹走上面的灰尘,对准角度一照,嗬,像个人样,仿佛有天使的光环在我后脑勺旋转,炫目缤纷――大太阳的光已经把我的头发照耀得无比金黄。此时的我,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雄辩家,纵使有一千个院长,我也会用我金黄的大脑闪爆他的眼,堵死他的嘴。

一切准备就绪。然而这时,我突然想去六楼的阳台透透风――人的念头千奇百怪,永远都是想出一出是一出――那是我经常去的地方。自从我来到SS,总会有一些人,一些事,使我难以忘怀。阳台就是给我提供思考的好场所。在夜晚,我会站在石灰栏杆前,走到栏杆下的小台阶上,学着向往自由的人,朝群星变化的天空张开手臂做拥抱姿势。那时,我觉得夜空就是我的爱人,她愿意听我各种各样的苦难,并在我心底告诉我她的回答。我可以感受到她的话语,温柔似夜空中一阵带雨的风。我也会低头看看下面的SS,此刻我的爱人会把她黑色的面纱佩戴在SS的身上。百年树木随风奔跑,墨绿的叶子落了一地,停在空地上的汽车像黑暗中的河马,一身黝黑亮丽的皮淡淡地散射出紫红色的光。我的爱人在此刻变成了大河,河的另一岸是密集的火光,她们是女神,在朦胧的大河里洒下一捧跳动的银河:银河流淌,她们舞蹈;舞蹈越密集,大河越朦胧,以至于我看不清她的模样。风拂过,一切都恢复原状,银河消失了,大河不见了,我的爱人也走了,但我的眼睛好像有一层阴翳一样――周围的一切更加朦胧了。当身边大雾降临,我的心里只剩下失落,之前的欢乐已一片朦胧。

无论如何,我还是站在这里,晒着大太阳,迎风站立,模仿争取自由的人张开双臂。这时的SS完全不像夜晚那么珊珊可爱,倒像是一只通身金黄的怪物,一坨不健康的粪便。我在此刻极度仇恨它,我朝它吐唾沫,揪头发,朝它挥舞拳头,但这都是徒劳的。它毫发无损,我自己却歇斯底里地发疯气喘吁吁。这很无聊。抬头看那大太阳,更觉无聊。大太阳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物,它每日东升西落,除此之外别无他长,人们为了让它不那么无聊,于是使出浑身解数赞美它歌颂它,甚至还要用它来指代一些伟大的人。我越想越恨,眼睛死死瞪着大太阳――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完全忽视了周围的一切。

“Let me fuck fuck!”

我回过神来,四处张望。我听到有人在说脏话,用的是很蹩脚的中式英语。我的英文很好,一听到有人说这种英语就浑身不自在,必须要找到他对他教育一番。

“Let me fuck fuck!”

声音离我很近,然而我却不知道是谁。这是一个男子的声线,声音很陌生,不过抑扬顿挫的很浑厚很好听。我在阳台上四处寻找,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楼底下倒是稀稀落落地走着行人,可是他们的声音不可能传得那么清楚。

“Let me fuck fuck!”

“谁?”我斗胆问道,“谁在那?”

一片死寂。我屏住呼吸。

忽然,一团小小的高速不明移动物朝我的裤裆光速前进。他好像是定点运动,正冲我的下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陆地动物,一下子愣了神。他不知道停止,飞鸟似的从我裆下穿过,我只觉得我的下体有一阵从未有过的清凉。当我反应过来试图抓住他的时候,只见阳光照耀他小小的身躯,通身像披上金甲的将军一样,威武凛凛。他纵身一跃,向着六层深渊作自由落体运动,阳光随着他下落的角度不断变换光圈。他的底色金黄,身上时而火红时而亮紫,颜色在他身体上缓缓推移。我这才看清,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猫!这只喵星人在空中的动作像慢动作镜头,平稳地向下落,前肢拉伸得很长,后肢在半空摇摇晃晃,像汽车左右摆动的黄金雨刷――如果有黄金做的雨刷的话――头部埋在前肢里,似乎可以减少风的摩擦。我有点担心他,虽说猫有九条命,可这毕竟是六楼,跳下去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少九条命。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片雾从远处飘来,正好挡住我的视线。这真是奇怪,大晴天突然来了一片雾,而且就飘到SS,还是在这么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扇动双臂,想赶走这片朦胧的东西――这很愚蠢,但是我就是这么做了――雾不但不走,反而越来越浓,SS又一次变成了我爱人的朦胧世界。可怜的猫,他现在怎么样?血肉模糊?我不能想象那些可怕的场景,我觉得我必须得知道这只生灵的死活。我奔下楼梯。

一无所有。楼底下的空地除了黝黑亮丽的汽车老态龙钟的百年树木三三两两走走停停忸忸怩怩卿卿我我吵吵闹闹的俊男靓女以外一无所有。

我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找了一个台阶慢慢坐下。那只猫去哪了?他还活着吗?他如何去的六楼?他为什么又跳下去呢?还有,最重要的,那个说英语的男人是谁?难不成,是这只。。。绝对不可能,猫怎么会说话呢?肯定是有人在恶作剧。六楼上有很多学渣,他们的英语水平都不尽人意。说不定是认识我的哥们儿,只不过我忘了他的声音。这很奇怪。我只能这么想了。

雾慢慢消散,大太阳又露出金黄肮脏的脸。我的手机钱包,还有一些证明之类的文件还在宿舍。我拿到手机,一看,已经十点了!我必须得去了。这是我决定性的一战,不管成功与否,都要勇敢面对。

走在路上,我仍然忘不了那只猫。街上破旧的建筑逐渐增加。巨根涌现在我的眼前。三十层窗户像看守伊娥的百眼怪物,冲我寻衅。

门开了。

一个中年女人从里面露出头来,狂草乱舞的卷发和黝黑深陷的眼窝使她的脸变得极度扭曲。看上去那不是一张脸,而是巫婆的炼金坊。

这个女人我在院长的朋友圈里见过。照片里他紧搂这个女人,两人微笑,表情自然。底下的评论都是各种学生的溢美之词“好美!”“老师好帅!”“好幸福!”“999”之类的。像这种满屏幕评论的朋友圈我只是扫一眼,接着刷过去了,根本不去在意。对我来说,真正需要在意的是那些从不发朋友圈的人。

我想面前这个女人无需赘言――她是院长的内人。我朝她微笑,点头道了一声:

“你好老师。”我还是怕搞错了,索性称呼她为老师。

“你是?”她的神情很令人讨厌。那是一种多种表情杂糅出的怪异神情,包括白眼,撇嘴,皱眉,挤鼻。

“我是XXX,这次拜访是。。。”

“哦,他不在。”听了我这话,她的眼白少了许多,眉毛也捋直了。只不过嘴还撇着,像一个红色的大挂钩。

“哦,是这样。”我强忍住内心的躁动,努力抑制每一个毛细孔迸发出来的怒火。她这副扭曲的嘴脸激起我强烈的胃酸反应。我真想一拳打过去,入室抢劫一番,以缓解自己躁动的肠胃。

就在我试图控制自己之际,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这女人根本没有缩头回去的意思。她不停地用深陷的双眼上下打量我,眼神似夜空中飞翔的猫头鹰,带着不同物种之间警备隔离的姿态。我的怒火像是挤地铁的上班族,压制一点又冒出头,冒出头再压回去。。。长此以往我很害怕自己会得高血压,鲜血随时随刻会和怒火压进我的大脑、心脏、肠胃,整个人最终都要淹没在血泊之中。然而,事实却是我和她面面相窥,我盯住她她盯住我,我们彼此都不说话,都在用怒火和表情填充无助的内心世界。

“明天再来找老师吧。他明天回来。”

她打破了沉默。我似乎找到了熄灭怒火的消防阀门,盛大的怒火仅剩下零星点光。

“好的老师,谢谢您。”我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这得感谢我天生宽大的牙缝,要不我根本不会说出这些个讨厌的字眼。

她掩上了门。透过狭窄的门缝,我隐约看见屋里豪华的装饰――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上面摆满了镶有金色相框的照片以及乱七八糟的奖牌奖章。钢琴下面好像还有一个礼品袋,看上去极为普通,可是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知道是一个礼品袋。我想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我替她带上门,匆匆乘电梯下楼。今天见不到院长没有关系,明天肯定就能见到了。今夜,他的内人肯定会在床头轻轻告诉他:白天来过一个古怪的不谙世事的学生,他空着手,要找你,结果你恰好不在。院长细细斟酌,说,一定是XXX!只有他最符合你说的条件――我的学生都很聪明,只有他怪里怪气。随后两人忘掉世俗,忘掉不谙世事的学生,立刻进入巫山云雨的状态。这会加强院长对我的印象,他第二天早上回味的时候,必会想到:我是因为跟我内人谈论XXX才开始做爱的――这是我最好的一次。男人的雄风会增加我退学的几率。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骄傲,同时不得不承认――我是院长诸多学生中最聪明的一个。

我站在破楼底,望着大厦,就像院长内人昨夜凝望院长男根那样俯首称臣。在我眼前的破楼愈加黧黑,混凝土干枯得如同老榆树皮。从楼里面断断续续地走出来一些老人,身穿蓝色涤卡中山装,戴着灰色蓝色不等的鸭舌帽,朝我投去赞扬的目光。他们安和慈详,嘴里嘟哝着古老的符咒――可能是毛主席语录――每念叨一句都要咂吧一下嘴,很是回味。我只有在吃了甜巧克力时才会有这种神情,那时我总疑心自己老了。他们结伴同行,慢慢出了SS大门,这时,他们身上多了一层光,是午间的太阳照耀在他们身上的光,粗糙的涤卡中山装已经变成金鳞铁甲,被鸭舌帽压平的缕缕银丝俨然是一条条吐信的白蛇。

我相信,离开SS会有好运发生,比如,不会成为被美杜莎附身的老头子。

不知怎的,我又想起了那只猫。在刚才老人的身上我看到了那只猫的痕迹――金黄、颜色渐渐变换的皮毛。这绝不是一只简单的猫,他没死,反之,他在SS活的很自在,可以随意从六楼跳上跳下,把一栋栋建筑当作展现天赋的舞台。可能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男根。此刻我太想看看这只猫,摸一摸他金黄色的毛,再欣赏他从未露面的眼睛。猫最动人的部位就是眼睛,那闪耀着智慧与彩光的眸子,散射出琥珀美玉般的亮洁,仿佛一种突破尘封原始的目光,冲击到欣赏者内心的柔弱处,被打倒,被伤害,被征服。我想我会碰到他的,我愿意被征服。

“Let me fuck fuck!”

又是这句令人厌烦的中式英语,声音听上去近在咫尺,我的所有幻想顷刻间烟消云散。我再也忍不住了:

“兄弟!别闹了,没意思!”

“Let me fuck fuck!”

“兄弟?出来吧!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跟着我?”

“Let me fuck fuck!”

“你无不无聊!”我的怒火已成燎原之势,在那一瞬由势能转化为动能,全部集中在拳头上,一发不可收拾地朝破楼的一扇旧窗户砸去。那窗户糊满了三年前的报纸,在这次突如其来的灾难下化作一畦朝天叹息的天坑。

“Let me fuck fuck!”

话音未落间,一只猫,一只周身披覆金甲的猫从天坑里跳了出来,熟悉的身躯中少了几分从六楼纵身一跃的豪气。


“Let me fuck fuck!”

“你能说句别的吗?”

“Let me fuck fuck!”

“真是够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一只会说话的猫,还他妈只会说一句话……”

姑且叫他法克猫吧。法克猫会说话,只会说一句“Let me fuck fuck”,翻译过来不是什么好话,更何况这句话本身就有很大的语法问题。我跟他说了好多遍,这句话很脏,不能说,就算说也得语法正确了再说,不能说蹩脚的中式英语。他朝我瞪起了琥珀色的大眼睛,头微微一斜,胡子瑟瑟颤抖,像木偶身上随意摆动的长线,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Let me fuck fuck!”

大太阳的光更加绚烂了,好像所有的色光都被这炼丹炉吸收,此刻正把炉内凝聚起来的真火投射到地面,丝毫不管地面上的生灵。法克猫拱起后背,前肢向前拉伸,后肢向后翘起,那样子像是做瑜伽,又像是做日光浴。法克猫金黄色的身体让人联想到一只豹,可惜并没有纹理。这只豹温顺的像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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