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芊的巫女（其肆）
在黄昏时刻，我回到了客房，拿出了一本笔记来记录下少女的事。
——这是我多年以来的习惯。这样做有利于让我理清思路，从而做出下一步的对策。
这位名叫月芊静海的巫女有着美丽精致的外貌，敏感怕痒的身体，像极了大贵人家的姑娘，然而她的身世却极为悲惨。
——有着大小姐的身体，却没有大小姐的命。
尚在懵懂世事的时候，就被遗弃在了山林中，随后又被当时月芊神社的巫女收留，抚养长大。
但是这样有衣有食的平静生活还算不错的不是吗？
真正打破平静的事还在后面。
村中不知何故突发疫病，死了近半人口。先代巫女没日没夜的跪在殿前流泪祈愿，可自然是没有用的。
她能做的，只有满怀绝望地帮助村民将逝者葬在乱葬岗而已。
——世上无神这件事，我心中早就明白了。
之前被我赶跑的那个醉汉，一直觊觎着这二位巫女的身体，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缺少一个理由而已。
于是借着疫病，对二位巫女身体的玷污也变得非常简单。
——只要稍借谣言，就可以让二人的地位一落千丈。
——「疫病的散布者就是月芊的巫女。」
看似荒唐的言论，一传十，十传百。从半信半疑一直到深驻人心仅仅不过十天而已。
人就是这么容易上当，这一点身为欺诈师的我非常清楚。
谣言让二位巫女的生活天翻地覆。
参拜客的数量逐步减少，热闹的神社也变得冷清，二人的生活也失去了支柱。
再之后，来到神社的人不再祈福，转而开始侮辱，打砸，咒骂。
这样的生活在艰难的维持了半个月之后，先代巫女终于不堪重负，独自一人，在树上自缢而亡。
而失去了庇护与依靠的静海就此落入那混蛋手中。
无止尽的束缚与挠痒充斥了月芊静海的生活。只要一有时间，那男人便上山来折磨静海，甚至有时一天都不给她松绑。
直至今天，她再次看见了「希望」。
——祈求好运当然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只是见神社中的巫女而已。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估计已经不会再履行作为巫女的职责了吧？
而且多半她还可能会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
怀疑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不怀疑我就可以了。
——而且我敢保证，她绝对不会对我起疑。
我就是黑夜中的晨阳，少女心中的救命稻草。
这样，见了几次面之后，她也对我产生了依赖感。
——毕竟我是唯一能够带给她安全感的人啊。
可怜的静海，你的命运实在太悲惨了。
今天，我又像往常一样上山向神社走去。
只不过这次略有不同，我带了丝巾与银制的铃铛作为礼物。
顺便还带了一瓶酒。
缓步走过鸟居，巫女月芊静海正在打扫殿前的石路。
“早安，静海。”
我带着平静的笑容，向她平静地问了声好。
她在看到我的那个瞬间，露出了充满元气的笑脸。
充满活力的笑容取代了先前的无力感。
看来她恢复的还是蛮快的嘛，亏我还担心她会不会死了。
看到她这么有活力，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打心底高兴。
——可能活力是会传染的嘛。
“早安，法兰先生！快请进请进！”
她立刻丢下了扫把，带着灿烂的笑容踏着木屐猛地奔向我，用她纤细的手臂将我挽住，极力把我向殿内拉去，我为了能够跟上她的动作，也不得不开始小跑起来。
“法兰先生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沏杯茶端过来。”
满怀笑容。
很难想象她刚还经历了多久的折磨。
于是我便正坐在桌旁，令我惊讶的是不一会儿静海就端着茶过来了。我端起茶杯，很容易地就感受到了茶叶的清香。而在我品味茶香的时候，少女则已经将茶一饮而尽了。
接着，少女笑了起来，开口说:
“前些天的事，真是太感谢先生你啦！”
听见这话，我端着茶杯正打算往嘴边送的手也停了下来。
这种笑容真让人心痛……
但随即我也笑了笑，说道:
“不，没什么。”
“但是法兰先生真的好厉害啊，一出手就把好几个人放倒了呢。”
我根本没出手……而且只有一个醉汉而已。
她那时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吗？
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厉害厉害！法兰先生是天下第一剑士！”
……
我也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了。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对了，我这里有些小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什么礼物？”
少女的眼中发出了好奇的光。
我从包中取出了丝巾与银铃。
“这个是，我从老家带的丝巾和铃铛，都是些姑娘们戴的东西。”
静海接过丝巾，眼中透出疑惑，向我问道:“这个要怎么戴啊？”
我拿过丝巾，站起身来，将丝巾环在少女的脖颈上，打好了结。
“唔……嗯……”
系上丝巾后，还没来得及等我欣赏少女的容颜，她却突然蹲了下去，头也不抬，直用手攥着丝巾，身子直打颤，不发一语。
是因为痒吧。
相对巫女服来说，这种丝巾的材质可能要粗糙一些。粗糙的丝巾与少女的细嫩脖颈摩擦造成的痒感，我想对她来说是很难忍受的。
“没事吧？你怎么了？”
“嗯……不……没……没事的……”
少女依旧低着头，声音也小了许多。
“是觉得痒吗？那就摘下来吧。”
“不……不用……这是……法兰……先生的……礼物……哈……”
在硬撑吗？
可是她现在连呼吸都很费劲了吧。
摘下少女的丝巾后，我又取出了银铃，示意少女将脚伸出来。
少女迟疑了一下，把脚伸到我的手边。
我用手抬着她的脚踝，将她的整只脚搭在我的腿上。随后，把银铃线在少女的脚踝上绕了一圈，系好。
我仔细地观察这只脚，心中不禁发出感叹——
能够遇上她，真是我最大的幸运！
这只脚，是我遇到过的最美的一只！
我的呼吸甚至因为喜悦而急促起来。
我不禁将手轻搭在少女的脚踝上，却不敢做出动作，生怕这只玉足因为我的动作而泛起一丝涟漪。
但是，我的眼睛发现了一丝异样。
我看见了一些绝不该在少女的皮肤上出现的东西。
我屏住呼吸，怀着紧张的心挽起盖在少女小腿上的绯裙，一点一点，小心翼翼。
从脚踝一直到膝部，几乎盖满了一片一片，茄皮色的淤青！
我试着用手去触碰，可当我的手指刚要触碰到青紫色的淤青时，静海猛然将腿抽了回去，藏到了裙下，转移了眼神，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来到这里之后，我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对那些混蛋的所作所为感到出离愤怒！
对着缕缕遭受非人对待的她，对着命运被畜牲毁掉的静海，我感到无法自消的怒火冲上心头。
那混蛋把她当成什么了！
供人肆意玩弄的奴隶吗！？
“是谁干的！”
静海被我的吼声吓住了，浑身颤抖，不敢说话。
“是哪个混蛋把你弄成这样子的？！”
“法兰……”
少女将食指弯曲起来，送到嘴边咬住，眼睛一红，开始抽噎起来。
一直沉默着的她，眼里浮现出了泪花。
我清醒了过来，生怕自己的失态给她的内心再造成伤害。
“没事吧……对不起。”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那些家伙……天天晚上都来的……”
少女低语道。
这下我可满心都是怒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