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王安忆
一直想写一个关于相遇而又不曾相交的故事。今天带着他们与卿见面。
你好!王安忆
1
狗子第一次见到王安忆,心头一震。这姑娘美啊,大眼睛,小嘴巴,嫩白嫩白的皮肤,像老报上的一颦一簇都是风情的大美人。原谅他只上过三年的学问,这些词都要费着脑细胞挤出来。
“费二狗,快!给老子滚出来。”狗子一惊,回过头去,黑脸工头双手抱胸,眼珠子恨不得给他瞪出来。
这老不死的天天就知道盯着他,狗子在心中暗骂,面上带着讨好:“二叔,我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就知道偷懒不办事,要不是你那要死的老娘,我早就把你开了。”黑脸工头咒骂道。
“是是,要不是二叔心善,哪有我二…二狗子的一天。”听完这番话,黑脸工头哼一声,满意离去,他没有瞧见狗子笑容下,青筋暴起的双拳。
烦人的工头走了,狗子钻到床上,王安忆的倩影模糊的想不起来,“人配个大学生都委屈了她,就你涨了一张缺德的脸,癞蛤蟆还想吃上天鹅肉。”狗子骂了自己一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毛巾往身上一披,往工地慢慢的走去。
2
第二天一早,狗子就起来干活搬砖拉水泥,谁不得闲,他就跑过去帮把手。忙到十二点多,他们饭都没吃一口。“该死的周扒皮,不把人榨干,他就不得劲。”这话狗子只敢在心里说,他要钱给老娘治病,年龄又达不到十六岁,要不是工头被他磨怕了,又惦记着多赚钱,也不敢接下他这块烫手山芋,
按理说,这活不干到晚上,停不下来,还没到一点呢。黑脸把大伙招到空地上,在太阳底下,被爆晒着黑壮的皮肤上都泛着油光。黑脸喊话:“暂时停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模样像是公安。
狗子比较好运,大场合他不能出现。他呀只有到这时候才体会出未成年人的价值。属于重点保护的对象,被公安抓到了黑脸的职位不保。黑脸瞧了他一眼,给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将他从人群挤了出去。
难得得了个闲逛的好机会,狗子跟着工头五湖四海的跑工地,搬砖砌墙的活多,就是这算工资的假永远为零。狗子可不敢请假,请假就要扣钱,扣他的钱就是在割他的肉,也许比割肉还疼,狗子没尝过割肉的滋味,说不出来。
“王安忆,你要是踏出这家门一步,以后就别想回来了。”女声带着怒气,跟火车的汽笛声有的一比。
狗子下了评判,顿时为自己长进了的文采,得意洋洋。
慢着,“王安忆”这名字在舌头滚来滚去就是说不出来,他又是惊又是喜,像个二愣子似的站在路边上。
“不回就不回,以后你一个人过去吧。”王安忆的声音嗲嗲地,委屈跟撒娇似的。
像愤怒小鸟的王安忆,踉踉跄跄的从楼道上跑了下来,眼睛装满了委屈的泪水。
“扑腾。”只见一个娇小的身躯,撞到了坚硬的石头。
“发呆”的狗子愣住了,疼的想哭的王安忆也愣住了。
狗子下意识地,拦住她的腰,很快地,王安忆回过神来,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差点让他跌倒在地。
狗子稳住了身,看了她一眼,把王安忆那个吓,黑瘦的“乞丐”直盯着你,眼神中还含着杀气。换谁谁不怕。
“我…我不是故意的。”王安忆有些后悔了,泪珠子停在眼眶里。
“我没事。”狗子小声道,两手放在牛仔裤上,混着白灰的牛仔裤,和手上污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恨不得不要见到王安忆。
“那我先走了。”王安忆朝着路打算先去同学家控诉她妈的不正行为,顺便再住一晚。
“你等一下。”狗子摸了摸口袋,像是鼓起巨大的勇气,拦住路。
“我请你吃饭好嘛。”黝黑地眼睛,有着期待与忐忑。
“我们又不认识,为什么要一起吃饭。”王安忆警备地与他对视。
狗子苦笑,他们不认识吗?他知道王安忆在第*中学读书,知道王安忆有一个漂亮的医生妈妈,和教授爸爸。知道王安忆每天都会跟着她的同学路过工地,知道王安忆最喜好吃老牛家的牛杂汤,知道王安忆会拉小提琴喜欢爬山。却不知道王安忆不认识费二狗。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来这个城市两年,却没有一个人记得过我的生日,你又撞了我。”狗子的目光投向那栋老旧的楼。
“好,我陪你吃。”王安忆无奈道。
那一天是狗子短短人生中最甜的一天,因为有王安忆的陪伴,他从未过过生日,却一辈子会把这一天当成生日来过。
3
去的是老牛家,点了两份牛杂汤,王安忆跟她妈吵了一架,早就饿了。牛杂汤一端上来,狗子拿起公筷,把牛杂都挑到王安忆的碗中。
王安忆指了指满满的牛杂汤说:“我有很多的,你自己吃,挑给我干嘛。”
狗子答道:“我不喜欢吃,你吃。”
不喜欢还来,王安忆喃喃道,这是她第一次跟陌生人吃饭,那一刻她是可以拒绝的,看到他的眼神,最终还是跟来了。
“陌生人,生日快乐!”王安忆去柜台拿了两瓶饮料,帮他开好瓶盖递到他面前。
狗子有些感动,但他不能哭,不能让心上人看笑话,笑着接过饮料,“谢谢你。”
“来来,cheers。”两个易拉罐相碰,红色的汁液在空中翻动坠落。
“cheers”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一股无力感深深袭来,他们之间差着不仅是身份,还有很多很多,他配不上王安忆。
“女孩子单独走夜路很危险,我送你到家门口,回家吧。”王安忆离家出走的原因,狗子都不用套话,她一桶子倒出来。
王安忆想参加艺考跟王母发生争执,一气之下跑了出来,时间一过,气早消了,只是拉不下面皮道歉。
“她拧不过你的,安….你还小,多听她说说准没错。”
“谢谢,您今天陪我吃饭。”姣好的脸上,笑意温婉。
狗子微微一怔说道:“没关系。”
夕阳残红染红了半壁天空,狗子仿佛回到了,那个夕阳滚烫的冬日,女孩如银铃般的笑声,撬开他的胸腔,躲藏在他的心中。
4
如果这只是人群巧合的错过,对狗子来说顶多就是青春的美好回忆,但他们的交集远远不止如此。
某个黑云压顶的夏日,回家途中没带伞的王安忆躲雨躲到工地的棚子里。
“草,下雨还要去搬砖,正是少爷心,杨白劳命。”狗子毛巾往头一披,像只斗败了的大公鸡。
等他入了门,骂的,他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说什么瞎话。
“原来,你在这工作?”狗子木着脸,王安忆主动跟他打招呼。
“哟哟”在屋里的几个大汉,心照不宣的交换个眼神。
“嗯”这些孙子的德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狗子不愿意去搭理。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又一次响起,狗子的心那刻不为自己只为她而跳动。
工地里的大人们发现狗子,小崽子变了,往常干完活恨不得一头栽进床上不起来,现在一下工要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倚在大门旁等着一个叫王安忆的女生路过。
狗子成了王安忆的好友,准确说是“吐槽的对象。”听着王安忆说着学校发生的事,她的作业有多难,狗子是个合格的听众,他总是静静地听完王安忆的话,不评价,默默的安慰着他。
六月九号,高三的学子告别了最后的高中生活,王安忆也结束繁重的学习。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曾从工地门口经过。
狗子不仅下班等,偶尔还冒着被黑脸臭骂的风险,站在街口痴痴地等着,那个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跟她说:“你好,王安忆!”
从小小的空地,到地基,最后拔地而起的高楼,狗子在这个城市的生活也结束了,他要跟着工头到下一个工地,最后王安忆还是不曾出现,就像他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5
去年的夏天,我在工地里见到狗子,这个与我岁数相近,却过着不同生活的小伙子。他请求我,如果看到这篇文章的读者认识那个名为王安忆女孩。代他说一声:“你好!王安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