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叫老班

2020-01-20  本文已影响0人  少华随笔

我的兄弟叫老班

      老班,只是他的外号,真名梁延强,离开我们已有一年多了。一九七四年我们一起下乡插队到涑河公社大岭大队,从那以后我们成了兄弟。

        老班,这个外号原本是他给我们知青组的另一个人起的,那人叫老五。那是八十年代初,我们都工作了,当时上映了一部反特故事片《猎字99》,里面有个伪装成送牛奶的国民党特务,姓班。他说那人像老五,老五说那人更像他,结果是自酿苦果——自己成了老班。

      我与老班同岁,因为比他早吃了几个月娘的奶,就当了哥。

        老班个头不高,但矬实。身上的汗毛黑密,肤色也黑,深凹的一对眼睛嵌在包大人似的脸上,让人惧色。还是个嗑巴,说句完整的话很费劲,不如唱利索,但为人却实在得很。

        我们当时八个男生住在一起,年龄都差不多,彼此很容易熟悉。下乡的日子是隆冬,天寒地冻,无事可干,早晨大家都赖床不起。老班的床铺和茂财的对着,恰巧两个人都是放屁虫。一天早上醒来,俩人躺在被窝里打赌,比谁放的屁多,赢家得一包“大前门”烟。于是乎两个人乒乓噗哧地干上了,一点也不压于两门迫击炮。大约有一袋烟的功夫,茂财败下阵来,俩人一算,茂才竟然输了三十七个!赢家滋得直蹬被。

        那天早晨我们起得比往日快,也早。

        下乡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也不乏乐子。

        夏天傍晚,收工回到知青大院,简单一洗,各自打上饭菜,男女围坐在伙房前的青石条边,一边吃饭一边说着看到的新鲜事儿。

        这时的老班插不上言。他体格壮饭量大,人又馋,一对猪眼便盯上了女生碗里的肉片,叭叽着嘴,底下嘭嘭几声作响,女生放下碗筷捂着嘴便跑,只见老班从容自若地把几只碗中的肉片挑到自己的碗里。要知道那时一个月难得吃几回肉。几回下来,大家都不再上他的当了,只是捂着碗哈哈大笑而矣。

        第二年初夏,我们告别了四处漏风潲雨的茅舍搬进了新屋,我、老五和老班住同一寝室。老五年长我一岁,上身发达,头大眼也大,肤色白的像大家闺秀。因为喜欢看书的缘故,我俩颇为投机。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到村外走走,海阔天空地谈谈时局,交流一下看法,也谈理想。这时的老班往往远远地跟在后面,如同一个称职的保镖。

        秋天的一个夜晚,我在睡梦中被他俩惊醒,两人似乎在商量着逮什么东西。我眼神不好,胆又小,便假寐。听见他们敞开屋门,不一会儿从院里把一只小动物赶进屋内。关好门,老五把我叫醒,说是逮了只兔子。我起身一看,老班咧着大嘴,手里正提着一只肥硕的兔子,足有四五斤重,三人击掌同庆。大喜所望之余,又犯了愁:这是一只家兔,公开吃是万万不行的,一是怕兔子的主人找,再者知青组人多肉少;交出去心又不甘。于是三人密谋,先藏起来喂几天,有人找就还,没有找的再说。几天后,没动静。我们把村里一个要好的外号叫“老单”的春才喊来,让他把兔子拿到外村的集上偷偷地卖了,买回点猪头肉和鱼罐头,记得还买了两瓶沂河白干。晚饭时我们留了两碗大锅菜,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观察到其他人都睡了,老班把春才叫来,没敢开电灯,点了盏煤油灯——掩耳盗铃,我们四个人闷声地吃喝,欢天喜地地过了一回嘴瘾。

        几年后,知青安排招工,我们陆续地返城,各自有了自己的工作单位,后来各自成家立业,但那些年的知青生活使我们结成了亲密无间的兄弟。

        又快要到端午节了,当年情同手足的仨兄弟,而今“遍插茱萸少一人”,很是伤感。

        老班——我的兄弟,我很怀念你。

        马少华

           

    于二0一七年五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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