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完美谋杀（3）
济民医院去年才扩建了住院部和停车场，看着就非常豪华气派，令人望而畏之。杨斌在停车场转了一圈才在偏僻的角落找到一个位置，勉强把那辆老式的警车塞了进去。
警局为了提高效率，早就更换了新的警车。杨斌却说自己对这辆车有感情，死活不肯换。而且他还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侦破案件靠的是大脑敏锐的思考，不在于看什么样的车。”以至于每次小叶跟他出现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苦笑摇头。好在这辆车也很给面子，从来不拖杨斌后腿。
这一路小叶都没说话，她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目光悠远，明显已经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平时的小叶叽叽喳喳，活泼开朗的有些让人受不了。可一旦有了案子，她就会全身心的投入案情当中，大有不破案不罢休的劲头。
“我要尽自己的能力，把每个罪犯都绳之以法，还社会一个安宁和谐。”杨斌又想起她刚进警队时候那翻慷慨陈词。
杨斌不想打击她，小叶也许不知道警察的工作非常的复杂繁琐，枯燥乏味。有时候为了比对一个证据，或者验证一句证词，都需要反复不断的思考与调查。杨斌认定了小叶不过是警匪片看多了，一时冲动才当警察。上边说让小叶跟着他学习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可是看到小叶热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只好不情愿的点点头：“好吧。但是只是暂时的，如果你不能承受住考验，就最好早点退出。”
小叶迫不及待的向他保证：“师父放心，我一定认认真真学习，勤勤恳恳的工作。”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拙，反正杨斌一点也没看出来认真，勤恳的样子。但既然答应了，总不好立即反悔，只希望她能知难而退，自己就省心了。
一段时间后，小叶身上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打消了他的顾虑，也杨斌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
关于11.2号发生的这起案件还没有定论，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似乎都没有足够的证据定案。无论倾向于哪方面，都疑点重重。杨斌感觉到眼前似乎笼罩着一层浓雾，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他的心里却隐隐的感到兴奋，越是棘手的案子，越能刺激他敏锐的神经。
小叶也支持杨斌所持余乐是死于他杀的观点，除了案发现场太过于干净整洁这个显而易见的疑点以外，她还调查到，死者余乐是一个极端的享乐主义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找到酒吧老板王敏说的那个女人。
穿过大厅，他们就看到电梯前挤满了人，看来一时半会很难等到电梯。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的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余乐未婚妻裴方的VIP病房位于三楼，他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等电梯上。
第一次见到裴方时的场景，又沉重的浮现在两个人的心上。当时护工正在给她削苹果，裴方慵懒的的靠在床头看着，她神情专注，仿佛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杨斌注意到她气质恬静，带着看透生死的那种淡定与从容。听到余乐的死讯，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你们在开玩笑吧？余乐怎么可能会死？”
当再一次跟杨斌确认这一事实后，裴方脸上的微笑慢慢的退了下去。她牵了牵僵硬的嘴角，仿佛不知道此刻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低着头，但从她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来此时她在用全身的力气来压制内心的痛苦。杨斌担心她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却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安慰她。
裴方明显比他想的要坚强。过了一会儿，她努力让自己镇定，抬起头问杨斌：“他是怎么死的？”
她的声音因为努力压抑着悲伤有些嘶哑，双眼因为充血变得通红，眼角下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们在他的胃液里发现了剧毒氰化钾的残留……"杨斌字斟句酌，他有些为难，生怕再次刺激到裴方脆弱的神经。
之前医生叮嘱过他们，说病人病情不稳定，较强烈的刺激会导致病人情绪失控，从而使病情加快恶化。
“他死在自己家里吗？”裴方继续追问。
“是的。”
看着裴方绝望的表情，一向雷厉风行的杨斌第一次感到被动无助。他挠了挠头，求助似的看了看小叶。
“请问裴小姐，你最后一次见到余乐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小叶总能恰到好处的打破僵局，开始问话。
裴方空洞无神的眼睛并没有看小叶：“大概是一周前，他来医院看我，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请问裴小姐，十一月二号那天，你在什么地方？“
裴方苦笑了一下，说：“像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哪里呢？自然是在医院了。“
“有人能给你证明吗？”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能证明人应该挺多的：医生，护士，护工。
但裴方却面露难色的说：“没有，那天我和父亲吵了一架，赌气撵走了所有人。”由于她住的是VIP病房，为了更好的保证病人能够安静的修养，除了例行检查或者她主动呼叫医生和护士，平时是没有人进来打扰她的。
“也就是说，那天你是独自待在病房里？”小叶若有所思的问。
“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裴方止住了啜泣，惊讶的反问道。
“在案件没有查明白之前，每个人都是我们的怀疑对象。虽然我们也不喜欢这样，但还是请你理解。”杨斌这时候突然开口说话。
“哦，好吧。”裴方虽然看起来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请问裴小姐，余乐有没有关系跟特别好的女性朋友？”尽管小叶问的委婉，但其中的意思还是表达的很清晰，裴方听了，脸色变了又变，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请你仔细回想一下。”小叶看到了她脸上极其细微的变化，打算趁热打铁继续追问下去。
“没有。对不起，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说完裴方兀自躺下来，闭上了眼睛，摆明了在下逐客令。杨斌和小叶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结束了问话。
第一次的调查草草的结束后，不肯死心的小叶费了许多功夫，终于查到了那天裴方其实离开过医院，那她为什么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呢？
“你不会怀疑裴方是凶手吧？”
当小叶把调查结果摆在杨斌面前的时候，杨斌吃惊的问。
“在案件真相大白之前，每个人都是怀疑对象，这不是你说的吗？”小叶不甘示弱的回答他。
话虽如此，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使人相信，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居然会是凶手。况且，动机是什么？
“也许是因为裴方发现余乐劈腿，一怒之下杀了他。”小叶把一块饼干塞进嘴里，边吃边说。她调查过，余乐曾经不止一次和其他女人有染。曾经还被裴方发现过，两个人因此大吵一架。
杨斌苦笑了一下：“你这未免也太想当然了，不过无就算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要有证据才行。“于是就有了这第二次造访。
刚踏进病房，杨斌就察觉到了来自裴方深深的敌意。
裴方看起来比上次要憔悴一些，刚在护工的帮助下吃完早饭，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一碗粥只吃了两口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看见杨斌他们进来，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就再也不看他们一眼了。
进病房之前，他们先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医生说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这种病到了晚期会越来越痛苦，所以为了病人考虑请你们尽量简短的问话。”
“不好意思，裴小姐，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杨斌开门见山的说。
“我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一个将死之人很有意义吗？”裴方不耐烦的拒绝了杨斌的问话。
看她有些焦虑，旁边的女孩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充满歉意的说：“对不起，裴方她刚做完化疗，身体很难受，你们别介意。”
杨斌和小叶上次见过这个女孩，上次他们来调查的时候她就在场，听见裴方叫她玉兰。
裴方母亲早亡，父亲因忙于工作，况且年纪也大了，来医院有诸多不便。听说玉兰在附近有个小花店，她经常在不忙的时候把生意交给店员打理，自己过来照顾裴方。看得出来两个人的感情很深。
“没关系，那我们就简单点。请问裴小姐，十一月二号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见过余乐？”
小叶的问题一提出来，裴方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我求求你们，我什么也不知道，请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她一边哭，一边剧烈的咳嗽，脸憋的通红。
护工手忙脚乱的给她拍背，倒水。裴方有气无力的喝了一口，示意护工帮她躺下。躺下来后裴方依然咳成一团，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玉兰像抚慰小孩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好了好了，没事了。”
裴方在玉兰的安慰下，逐渐恢复平静。但是她头也不回，拒绝回答任何问题。玉兰无奈的看了看杨斌他们：“实在抱歉，二位警官也看到了。裴方现在确实很虚弱，不如我们出去说？”
看来是没有办法在裴方嘴里问出什么了。如果她坚决不配合，警察也没有权利强迫她，更何况现在她还这么虚弱。即使不甘心，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小叶皱起了眉毛，杨斌知道此刻她肯定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那好吧，那我们先告辞了。裴小姐如果想起什么愿意跟我们谈一下，请随时联系我们。”这句话，小叶是对躺在病床上的裴方说的。但是她面像墙壁，冷漠的像块石头。
“我送送二位。”玉兰叮嘱护工好好照顾裴方，跟着杨斌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