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五十二）

文/丘墨豸

农村的正二月比较闲。

有一天，我在街上溜达，遇到了本村的李奇，他是我当年的同学。无意的闲聊中，他说起前几天去八十里外的他姥姥家串门，看见文化站里正在举办画画班。

这个信息无疑刺激到了我。因为在春节前，我就从吉林电台的广播里听到一个新闻报道，说是吉林省某县是全国农民画之乡，这个县某个乡文化站李站长多年来注重培养农民画爱好者。在他的悉心辅导下，全乡涌现出一大批农民画家，其中有一个女青年创作的巨幅画作《幸福的晚年》在全国农民画比赛中获得特等奖。这个报道对我刺激很大，也很受鼓舞。这个县就是我们隔岭相望的邻县。

听李奇一说，我的心立刻被牵引住了。我问他是不是谁都可以参加，李奇说应该差不多吧，他舅舅家的二宝就在那跟着学呢。

我听了，有点新潮起伏了。在那个年代，培训班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满大街都是。尤其在一个农村乡镇更是稀缺的事。我决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就问李奇他姥姥家的具体位置，走那条路。我想去看看，即便进不了培训班，也要见识见识。

回到家里，我跟父亲说了此事，父亲没反对。我跟父亲要了十块钱，因为我问李奇，说培训班是免费的，不用交学费，只用带足吃饭花销就可以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那个镇子距离我家能有八九十里路，并不是很近，这样贸然前往，虽然我的心意已决，因为不是一个县的，我的内心还是有些没底。一路走着，一边设想着到了那里，我该怎样说人家才能收留我。

从我家去那里，首先要爬一条大岭，就是两个省之间的分水岭。上个岭就用了一刻钟，等我到了那个乡所在地的时候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东北的农村冬天大多都吃两顿饭，所以这个时候不会赶上饭点。我找到了文化站，敲门就闯了进去。满屋子的人一下子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的心里一时有点紧张起来。

靠门口有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孩，长得挺好看。她正站在那里，拿着水粉笔画一幅很大的宣传画，见我进来，就问我找谁。

见她画得那样好，我隐约猜出她可能就是那个获奖的姑娘。说出了来意后，她有些踌躇，想了一下，说让我坐下，她要去请示一下站长，说着进了里间一个屋子。

这时，我才留意起屋子里的情形，能有二十多个和我相仿的年轻人都坐在画架前画画呢！给我的感觉好有氛围啊！我心里想，如果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该多好啊！

不大一会儿，她就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我猜想这个中年人一定就是电台里报道的那个站长了。

谁知他却否定了我的猜测，说那个站长是他的弟弟，已经被保送到吉林艺术学院进修了，他是站长的哥哥，现在接替了站长的工作。

然后，他问了我是哪里人，当我说出是辽宁省邻县的，他有些惊讶，夸赞了我的勇气。但并没有说收留我，而是告诉我说有一个离我更近的乡镇也有一个县里举办的培训班，让我去那里，会离家更近，也更方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