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仇恨的种子，一旦抽枝发芽，定会招来灾祸
党河风情线 图手机自拍
有些人，性格开朗，行事坦荡。
有些人，心田狭窄，容易记仇。
一
腊月初的一天，在远郊一个村庄，午饭后的村民，刚刚睡下，一阵急救车鸣叫声，打破了冬日宁静，把人们叫了醒来。
出啥事了？
大家裹上棉衣，戴上帽子，前后走出家门，来到居民点西头小路上。
公安警徽闪闪，把现场已保护了起来，看那地上，一滩血迹，在寒冬太阳下，尤其显眼。
互相询问之下，七拼八凑，才知道，是老杨把弟媳妇雨琳砍伤，已被紧急送往医院，老杨，已被带去派出所。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有多大的事，挥刀弄掀的。
都这么大岁数了，火气还这么大。
这下说不好，把自己弄班房子了，图个啥？
如今乡村，年轻人大多在市里打工，留在村庄里的，多数都是老人。
看着公安们走了，他们也意犹未尽，只是外面天太冷，实在不宜久留，前后各自回家。
二
原来，六十五岁的老杨，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种地为生，所幸俩孩子争气，当年学习好，都考了出去。
本来，老两口自己守着七八亩地，前些年种棉花，后来种葡萄，如今老了，力气不如当年，近两年，也就种种玉米和苜蓿，一是图个轻省，最重要的有个收入来源。
老弟兄几个，早些年就前后分开单过，除了二弟外，老杨和三弟、妹妹都相处的挺好。
毕竟一年老似一年，父母走后，血缘最亲的，也就是亲姊妹。
老伴去年因病过世，也对老杨打击不小，虽说夫妻俩人，打打闹闹，过了一辈子，可到底是个伴儿啊，如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儿子让他去城里一起住，也好照应，可他不想去，乡里宽天大舍的，队里人又都熟，还是自在些。
照理说，人老了以后，慢慢的啥事都看开了。
可老杨心里，却一直有一个死疙瘩，没有解开。
况近几年，腿疼，关节炎天一凉就犯，也让他格外心烦。
三
事情的发生，一点也不惊天动地。
这天早上，老杨看太阳红了，按计划，开上小三轮，去地里拉木头。
三弟地边的树，秋天就砍了，又用小电锯锯短，烧火箱最好，也让他拉些回去用。
结果，路上的干枣树枝，把他的车胎给扎破了，都知道，枣树上的刺，最是锋利。
当时他就一肚子气，这是那个没长眼的，把枣树枝掉路上也不拾掉。
这换一个胎，还得花不少钱，天又冷，这可咋办。
正左顾右盼呢，一辆小三轮电动车，也由远而近开来。
又是一车枣树枝，到跟前一看，竟然是二弟媳雨琳！
火气一下子直冲脑门：
你瞎着呢，把枣树刺放路上！
坏怂！看把我的车胎扎烂了，你给我赔！
雨琳从车上下来，也挺生气：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积点口德。
本来，遇上这种事，一个道歉，一个认倒霉，一天的乌云也就散了，活在这人世间，谁还不遇到点糟心事。
可老杨不行，那个气呀，不打一处来，三说两说，就抢步上前：
你再吱吱，再吱吱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
雨琳也不示弱：你贼胆大你来，还没有王法了！
老杨过去就是两个"烧饼"，转眼看到自己的铁锨，一把抓手里，就挥了过去，躲闪不及的雨琳，嘴上一个口子，鲜血直流，又惊又惧又疼的雨琳，可着嗓子大喊：来人了！快来人！
老杨一不做二不休，又一下轮过去，又着实砍在雨琳左腿上，顷刻之间，血流如注。已躺在地上的雨琳，疼的鬼哭狼嚎一般。
附近放羊的老赵听闻，急急忙忙赶来，看到眼前惨状，吓的先抱住老杨的腿。
随后，又抖抖索索掏出手机，先打了120，又报了案。
不一会，当地派出所民警，和120救护车都也来了。
一面把重伤的雨琳，拉去医院救治，一面把行凶的老杨，抓住。
此刻的老杨，还是不依不饶：
还没把她的命要掉呢，要是手再重些，才好呢。
似乎，他不知道惧怕是什么。
难道，他糊涂了吗？
四
原来，老杨和雨琳娘家，有宿怨。
八十年代初，分地时，老杨家跟前的两快好地，被分给了雨琳家，老杨的父亲不服，觉得队长偏心，雨琳家人太尖，一定是使了什么阴招，不然为啥队长，事事向着她家。
当了大半辈子农民，老杨家深知，好地的重要性，那可是钱啊。
事实上也是，那两块地，种啥啥成。
而分给自家的地，却操心务，还是赶不上那块地的收入。
自那以后，对雨琳一家人，就特别生气。
有机会总是找茬。
可自己亲亲的弟弟，不顾自己万般阻挠，偏偏又娶了雨琳。
那个气呀，真不打一处来。
所以，从年轻小伙，到六十多岁，一想这事，就不痛快，也因此和这个二弟，疏远了许多。
这些年，又是乡里乡亲，又是大伯弟媳，不想打交道都难，双方也都别扭。但多的时候，雨琳都让着，知道这位大伯哥，可浑着呢。
可有些事，你想躲也躲不脱，好像天赶地凑。
就说这拉干枣树吧。
刺虽多，做饭烧水，火力可大呢。
这几年，种枣树的人多，枣卖不上好价钱，老两口商量后，决定挖掉，种些李广杏树。
近些年，在敦煌，所有水果中，就数李广杏的价格最好，月牙泉镇合水村的人，全靠李广杏，日子过的可红火了。
本来，立冬之前，就把树挖完了，刚拉回一半，女儿的婆婆病了，叫她帮着在城里管一段孙子，她哪能拒绝呢。
孙子多数时间，都是城里亲家带，给她省了不少事，人家病了，没有不管的道理。
就在前几天，亲家基本好了，她才从女儿家回来。
这两天想抓紧拉回来，秋收之后，老伴去近处的棉花场看门，没时间，这活，也就只能她干。
谁知装好后绳子没拉紧，上一趟回来的路上，一颠一颠，撂下不少，当时也担心扎着车带，可看看安静的村庄，想都在家窝冬，等自己拉完这最后一趟，再把小路上的枣枝拾走。
雨琳嘴上，被封了七针，右腿骨折，流血过多，还在监护中。
而老杨，故意伤人，经过初步询问，做了笔录之后，已由派出所移交公安局。
五
一场纠纷，一段宿怨，就以这样的两败俱伤，暂时落幕了。
可它给我们的思考，却刚刚开始。
不出意料，65岁的老杨，将会在监狱中，度过一段日子，想想今日举动，后不后悔。
60岁的雨琳，身体康复，也有待时日。
在我们每个人一生中，都难免遇到，不顺心的事，不讲理的人。但是，我们要学会反思，学会原谅，放过他人，也就是放过自己。
如果老想着，不吃一点亏，不受一点气，那根本不可能。
人是群居动物，修养、经历、认知，行为，参差不齐。
不能总想占上风，恃强欺弱；也不能时常记恨，那些过去事。
要知道，仇恨是一把双刃剑，既伤你，也伤对方。
明代杨慎的词中，就有这样的名句：
是非成败转头空，
曾经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古人尚有此觉悟，而况你我。
记得，睡前原谅一切，次日便是重生。
祸福相依，唯有自珍。
202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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