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A市的夕阳跟以往的一样漂亮，挂在这座城市最高的楼上，夕阳下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坐在租房的阳台上，抽着烟，在烟雾之中窥视着一切。
一阵拖鞋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她从客厅出来了，站在她家的阳台上晾衣服，看起来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搭在肩上，发尖滞留着水滴，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裙，背对着我晾衣服，时不时地弯腰，然后把刚洗完的衣服挂在衣架上送上去，挂好，重复着。
我已经看了她很久了，透过夕阳的余晖，我看到了她没有穿内衣，因为睡裙看起来很薄，她晾衣服的背影那么美，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我想着她什么时候转过身来……
她转过来了，胸前有一只漂亮的蝴蝶，绣在衣服上，遮住了我最想见到的风景，那只展翅欲飞却不会飞走的蝴蝶打消了我的想法，我猛地吸了口烟，烟雾迷漫在我脸上，好让她看不见我涨红着脸，再把目光移到夕阳里，假装并没有看她……
“又在抽烟啊？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她笑着跟我说。
“嗯……”我还是没有看她，应和着。
她转身进了屋。
我一颗绷着的心才算安定下来，明知道她进房间了，阳台门都关了，我还是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客厅里望了望，干净整洁，感觉这样才会跟她这种姿色的女人相配，又仿佛在里面环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我闭上了眼，抽完剩下的烟，也转身进了屋。
一躺在床上，刚刚的情形就一直回放在我脑海里，我想我刚刚应该冲上去把她胸前的蝴蝶撕下来，然后把她推到她家的沙发上……越想越激动，我的身体开始扭动起来，本来是闭着眼躺着，我突然把眼睛睁开，翻身起来，像一个瘾君子一样翻着自己床头的柜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志里面，我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一条紧身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花格子衬衫，开着两粒扣子，一头黑黑的大波浪卷发，眼睛里面仿佛可以看到星星，她那么美，我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以至于看着她的照片，脑海里回放着刚刚的情形，手不自然的就放在了血脉喷张的地方……我又在释放着自己年少无知的青春。
其实我们还算是熟人，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工作，她还经常接我去她家吃饭，她一直是一个人，后来才知道，她有个已经离婚的老公，因为她老公在外面包养了一个比她还年轻的女孩，我问她有没有孩子，她说有，但是离婚的时候并没有判给她，老公带着孩子一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也去找过，可是了无音讯……说了很多，后来她哭了，我有点手足无措，只好给她递了纸，她说她也是一个人在这里，她说我很像她弟弟，看到的第一眼就像，所以才会忍不住说这些……她说她……她说的后面我都没听进去，我只知道她很快就没哭了，擦了眼泪，看着我，我突然觉得脸上热热的，低下头，跟她说，既然你觉得我像你弟弟，那就把我当你弟弟吧……
说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抬头看着她，只是她突然就凑过来亲了我的额头，我突然心里一紧，吃惊地看着她，她吸了吸鼻子，微微昂着头，带着刚哭完感冒一样的腔调说，姐姐亲一下弟弟怎么了，我在家跟我弟弟都是这样的……我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那天从她家里出来，我只记得她凑过来时的发香和胸口的那片雪白。
那天晚上我依旧拿着她的照片，只是我并没有想太多，我看着她雪白的肌肤，那个时候的她也就19岁左右吧，想着她后面的遭遇，我又抽起了烟，那天晚上我很晚很晚才睡着……
后来我去她家就更频繁了，每次她都会跟我说她老公很久，但是多半是抱怨和谩骂，然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有时候她难过了，我还会抱着她，给她个肩膀，但是我总感觉怪怪的，因为她说我像她弟弟，可是我并不是把她当姐姐，她是我梦里的温柔乡，可是她一直没有察觉到，慢慢的，我开始改变自己的想法了，她虽然已经为人父母，但是还是跟一个小女生一样，单纯善良，所以才会被她老公欺负。
无数个日落的傍晚，我都目睹了如画一般的夕阳，它从不疲倦，从来没有离开，见证着这座城市的成长，当一条条马路穿插在城市之间，当它有了一座座可以歇脚的高楼，它依旧不会吝啬它的光芒，绕过高楼，照耀着我，这个迷途的人。这时候我都会在阳台抽着烟，她都会在旁边晾着衣服，胸前的蝴蝶从来没有飞走，它没有给我一点可趁之机，唯有转身的一瞬间，夕阳余晖洒在她身上，透过薄薄的衣服，可以看到那一抹挺起的雪白，撑着衣服，在肚子那里留下空荡荡的空间……
那时候我会想，她老公是个多没有眼光的男人，会抛弃她，另寻新欢，然后再一想，那个做了“小三”的女孩又是多么的倾国倾城，才会让他放弃自己的婚姻。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会在她胸口的蝴蝶下画一个真正的蝴蝶，然后每天晚上都可以跟蝴蝶一起飞翔……
这些也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臆想，我也只能在她谩骂她老公的时候接近她，她对他真是恨之入骨了，我能感觉到。
周末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小区楼下停了一辆车，一辆我从没有见过的车，不知道为啥，我一看到它就觉得不舒服，等我上了楼，我发现自己的预感真的准，果然，她老公来找她了，不过他们的见面意料之中，她在家里大吵大闹，他坐在一旁好像也很难过的样子，我没有多看，开门进了屋，关了门以后我还是忍不住靠近墙边，想听到他们的动静，但是很快她就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她哼唧的抽泣声和我的心跳……
傍晚我依旧坐在阳台，伸头看下去，车子还没走，她也没有跟往常一样出来晾衣服，隔壁安静的出奇，那是我抽过的最没有味道的烟，抽完我都没有尝到烟味，它们只是从我的嘴巴进再从鼻子出。
晚上我躺在床上，隔壁突然有了动静，我跟她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一块水泥砖的距离，一点也没有消弱肉体的碰撞声，我感觉得到，她的蝴蝶已经被撕下来了，正躺在她家卧室的地板上，床上躺着她，她身上躺着他，他正在做着我梦里做过无数次的事情，进出，交合，她那细长的腿一定在缠着他的腰，而我的脑海里还是回放了很久她在我面前谩骂她老公的场景……
我没有直接睡，而是起身去了阳台，夕阳下的A市我见过无数次，黑夜里的天空还是头一回看见，烟头的火光把黑夜烫出了一个小小的洞，我忍不住扭头看着隔壁的阳台，原来没有了夕阳的映照，它那么黑暗那么不堪入目……
连着几天我都再也没有去过她家，我们在路上遇到过几次，都是没有说话，直到有一天，她在路上拦下了我，跟我说，我知道你拿了我的照片，那天给你看了以后就不见了，你说你喜欢那几本杂志，要我送给你，我就送给你了，其实你把照片夹在里面带回去了，对吗？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嗯，对，你想要回去的话我现在给你送过去。她说，不用了，我明天就走了，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后来，我还是喜欢在阳台抽烟，只是隔壁那个阳台已经蒙上了很厚的灰，那只夕阳下的蝴蝶，终于飞起来了……
